江南七剑不是七个人,是七把剑。
一个人,七把剑。
他的人坐在地上,闭着眼,无数空中飘落的枫叶落在他的身上,停在他的眼前。
他的身前插着六把剑,列成一条直线。
每把剑都迥然不同,或古朴,或华丽,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是好剑。
地上每一把剑曾经的主人都是名动一时,剑法卓绝的高手。只不过他们现在已经死了。
现在这些剑的主人已经是江南七剑。
不知道这是剑的悲哀或是幸运?
他的眼睛虽然闭着,但是他还能看见,就像真正的看见一样。
他能看见风在林间穿梭,摘下无数片树叶,和它们在空中飞舞;他能看见飞鸟从空中飞过;他能看见蜘蛛结网;他能看见几丈外的湖面,鱼儿跃出水面,然后落下,荡起圈圈波纹;他能看见地上的蚂蚁忙碌地奔走……
他能看见周围的一切。
他在等,等一个人。
一个用剑的人。
他听到了,那人的脚步声很轻,他的呼吸均匀而有力,像是均匀的鼓点敲打在江南七剑的心头。但是除了这些声音,还有其他的不和谐之处。
一种奇怪的“咯吱”声夹杂在来人的脚步声中,江南七剑听不出这是什么声音,但他已经看到了。
他睁开了眼,看到了一个樵夫,也看到了他肩上的扁担,扁担两头各挑着一捆柴。
这根扁担很奇怪,和其他扁担相比,它显得更宽了一些,宽得不可思议。但它还是一根扁担,樵夫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樵夫。
樵夫像是没有看到地上的人一样,从江南七剑边上走了过去,他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就像无风的湖面,但他的心跳声却在经过的时候变得越来越快,“砰!”“砰!”“砰!”。他走过江南七剑身边,一步,两步,十步,他的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江南七剑却突然笑了,他的笑容像是毒蛇在猛扑向猎物之前那般诡异。他猛地拔起身前的一把剑,然后人随着剑一起飞了出去。
如一枝利箭射向樵夫的背心。
但是这剑却在樵夫的背后停住了,江南七剑的人也弹了回来,一柄宽大的剑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樵夫的手中。
在江南六剑就要一剑洞穿樵夫之时,樵夫的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过来,同时他肩上的扁担从两头寸寸裂开,露出里面闪耀着金属光芒的一截巨大的剑身,转眼间,扁担中的巨剑已经到了樵夫手中。
“千钧。”江南七剑说出这把巨剑的名字,“你一定认得出我手中的剑。”
“杨柳未青惹人愁,想不到柳未青也已死在你的手中。”樵夫叹道,“你是如何识破我的?”
“一个死人不需要知道得太多。”
樵夫长叹一声,“不错,当年我们七人确实对不住你藏剑山庄,但可惜今日我也不会乖乖地将命教给你!”樵夫将手中巨剑往地上一插,入地近有三尺,荡起地上一层落叶,纷纷扬扬,“不知道杨柳在你手中是否还如在柳未青手中一样惹人愁!”说罢,左手紧握千钧的剑柄,右手劈空一掌直击剑柄,大喝一声,“起!”
“轰”地一声巨响,千钧前方的土地猛地裂开数十尺长的裂缝,飞沙走石,落叶纷起,巨剑已握在樵夫宽大的双手中。江南六剑飘然飞起,如花中的蝴蝶,任这落叶激石狂舞乱洒,也沾不到他的身上。樵夫又是一阵大吼,持剑挥来,势如千钧,大开大合,如狂风鄹雨一般攻向江南六剑,眨眼之间,他已攻出二十九招,每一招都足以致人死地。江南六剑手中的杨柳却当真如新柳一般,又如温柔的美人,柔若无骨,千钧每招攻来,他只轻轻地将手中美人往前一送,迎上千钧般的重力,那巨力却如泥牛入海一般,了无生息。
樵夫见状更是发狂,手中剑挥得更急,他的呼吸也更重。江南六剑嘴角露出一丝讥笑,右手连画了几个圈,手中剑也如柳枝一般,在空中舞成七八个圆圈,紧紧套在千钧之上,然后借巨剑之力往前一抽。樵夫只觉手中一空,竟控制不住千钧的力量,巨剑脱手飞去,落在江南六剑身旁,剑身直没入地,只留下剑柄在外不停震荡。
“不堪一击。”江南六剑道。
樵夫双眼发直,额上冷汗直流,“你竟连柳未青的功夫也学去了!”
“哼,柳未青的剑法算什么东西,值得我去学!”江南七剑道,“从今往后,世上再也不存在往日的江南七剑,只有唯一一个我。”
“哈哈哈哈”江南七剑狂笑。
“而你,就要去死!”狂笑声中,江南七剑刺出他必中的一剑。
樵夫脸色发白,膝盖禁不住想要弯曲,他内心想要逃跑,但他知道在江南七剑面前这不过是徒劳。他徒然地闭上了眼,似乎这样便能从这恐惧中逃避出来。
然而剑声近了,近在咫尺。
只听得“当”的一声,一柄剑架开了刺来的杨柳。
剑如长针。
来的人留着长发,面上有略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