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心里是喜忧参半,高兴的是她如愿以偿。
担忧的是,她往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呢?
素日与她闲谈说起,家乡只是些堂族的叔伯兄弟,已是久不来往。当日她父亲没时,恁些亲戚明面上说是来帮忙,心里都盘算着她家里恁点田产。好在二夫人早收到消息,打发了人去,才没有闹得十分难看。
现下,她孤身一人回去……
若说留在京城,她一介孤女若没有陆家护持,日子怎么过的去?
赵令如本来是打算让她去西北投靠父兄。
尤其是兄长,前一二年是战事频仍,不睱议婚。现下呢,也不知他怎地了,相看了几家的小娘子他都看不上。端木芬虽颜容寻常,可胜在性情温婉。自己若再亲自托兄长照料一二,不怕他二人不生出亲近之心。
最要紧的是,端木芬有着不下与自己的聪慧。
父亲一心扑在军政上,大哥又是个直爽性子,若得她为媳,自己在京中也放心许多。
可现下看来,只怕她是不会去西北了。
能让端木芬反应如此过激的,除了与陆苰的婚事,她实在猜不出别的原故。
至于安弗说了甚么,无非是要替陆苰留下她。
在亲侄女和继子之间,她姑母是更疼惜侄女。
可于安弗而言,却是陆苰更重要。况且,芬儿又是一派和顺好性的模样,这个主母于她而言,恁是最好不过的了。
所以,她一定会使出浑身解术,来留下端木芬。依现下的情形看来,她应当是成功了。
既然芬儿要留下来,恁么可就不能依着原先行事了,故尔赵令如劝她道:“家和固然是不错,可上下尊卑也还是要的。不然,偌大一个家岂不乱了套。往后你进了门,难道也这样腼腆不成?”
端木芬听她说出“进门”二字,青青的脸上不禁泛起微红,娇嗔道:“阿姐你瞎说甚么。”
赵令如却握着她的手叹道:“我这倒掏心窝子的话,往后我不在府里也护不着你了。你再依着先前恁样,不知要怎样受人欺侮呢。”
周又宜豪爽道:“这你就放心了。有我呢!”
“有你?!”赵令如歪着脑袋,故意笑道:“难道你就不嫁人?在陆家护芬儿一世?”
周又宜与陆蒙的婚事,虽还未明言,可京中的亲朋好友都是知道的。周又宜更是早将自己看作陆家媳妇。所以,话才脱口而出。这会被赵令如一问,她登时涨红了脸,抬手就向赵令如打去:“你就会打趣我,我就一世人在陆家护着芬儿,怎么了!”
赵令如一面躲,一面笑:“我倒是不觉着怎么,只怕三郎不答应呢!”
“你还说!”周又宜越发的红了脸,起身捶打,赵令如躲到了端木芬身后,还嬉笑着说,“怎么,我说错了?”
端木芬劝开了周又宜,又嗔着赵令如,“你明知她面皮薄,还这么说,不明摆着讨打么!”
“芬儿!”周又宜跺脚不依,“你也跟她学坏了!”
端木芬半靠在赵令如身上,微微而笑,张了嘴话还未说出来,外头忽然脚步声响,养娘禀道:“二官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