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眸直瞪着她,嘴里刻薄道:“你早起往婶娘屋里献了半日的殷勤。这会又到姑祖母跟前来卖乖,你还真是一处都不落下!可惜啊,二哥哥连正眼都不瞧你一眼!”
岳氏姊妹的心思,府中诸人皆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周又宜直言道出,当着众人,可谓是一点颜面都不给岳代琴留。
旁边培养服侍的小养娘,个个都侧首掩嘴偷笑,就连周老夫人的眸底也浮起了笑意,嘴上教训道:“宜儿,你怎么说话的!我真真是太惯着你了。”说着,又向岳代琴道:“代琴啊她素来是个刀子嘴,你别往心里去。”
岳代琴的脸色白了又青,这会又憋成了酱紫色,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了去。却还是强撑着没有离去。
早起在端木芬屋里,周又宜顾虑着端木芬,并没十分与她过不去,现下撞上了岂有不痛快说一通的道理。
“姑祖母,我又没说错。”她挽了周老夫人的胳膊,冷眸一斜,“早起她往婶娘恁边去,撞见二哥哥出门,上赶着去讨好。偏二哥哥不领她恁份情,径自带了大姐儿出门,是人人都瞧见的!对了,你恁盅银耳羹,倒是做的不错。二哥哥没收是他没口福。还有啊,下回可瞅准了再上前,没的叫人躁回来。”
周老夫人闭目养神,佯装没有听见。倒是陆蒙看她脸色倏忽几变,有些过意不去,悄悄扯了扯周又宜的衣袖。
周又宜回首一瞪,高声道:“做甚么啊!”
“好了。”老夫人适时睁开了眼坐起身,瞪过了孙儿瞪孙女“你两个呀!都多大的人了,还是这样孩子气。也不怕叫人笑话了去。”话未说了,卉珍走上前笑禀道:“船已经备下了,老夫人是坐一回,还是……”
老夫人笑道:“日日坐肩舆也腻歪了,这会子刚好坐船回去。”一面说,一面就牵了孙儿孙女,又故意回头向岳代琴道:“一起坐吧。”
岳代琴一则羞一则恼,之先怕人背后议论才硬坐着不去,这会自是辞道:“老夫人请吧,我倒是走走的好。”
周老夫人嘴角淡淡一挑,领了众登船而去。
岳代琴目送众人去远,一回身抓起几案上的釉里红折枝莲执壶“哐啷”一声摔得粉碎。
正在收拾碗碟的养娘、老姆惊呼了声,齐声叫道:“哎哟,怎可怎好呢……”说着众人的眸光都有些不忿地看向岳代琴。
府里人事分明,各司其职。她们这拨人专管园中器皿,若有损坏丢失,总是她们的干系。
恁个执壶虽不是贵重物什,却也是官窑烧造,府中有册可察的。现下被岳代琴摔了,她们虽不用赔,管事的一顿排头却是要挨的。
当下一面收拾碎瓷,一面嘴里便有些嘀嘀咕咕。
岳代琴素来是不让人的,只因周又宜的身份非比寻常,又是在老夫人面前,她要装贤德,才隐忍不发。现下听得老姆议论,心头怒起,厉声问道:“你们说甚么?”
恁几个老姆心下不忿,然她到底是少夫人之妹,少不得都闭了嘴,不敢再多说甚么。其中一个老姆,陪笑道:“这个执壶原是老太爷手里买的,咱们只说摔了怪可惜……”不曾想她话未说完,脸上“啪”声挨了记大嘴巴子,“你们学的好规矩,为着一个执壶,就敢当面议论主家的是非!”
恁老姆捂着脸,半晌回不过神来。亭中旁人,心下皆着着恼,却都不敢多做言语,只束手而立。
岳代琴顺手又操起个洒盅往地一掷,铁青着脸发狠道:“我便摔了又如何,你们倒去地老夫人跟前告我!”
跟着她来的几个老姆,想要劝然见她满面怒容的,又不敢开言。眼瞅着她又举起个葵口盘要摔,却被人拦了下来,“小娘子这是做么?”
岳代兰在屋里装贤德守着红菱,没有跟了出来散步,心里又不放心妹子,便打发了润娘来看。
润娘本以为和老夫人一处,出不了事。谁晓远在回廊上,就瞅见岳代琴发脾气摔东西。
及至赶至亭中,见了满地狼藉,心头登时冒出气来,不好冲岳代琴去,便阴沉着脸训老姆、养娘,“你们是怎么服侍的?我知道你们瞅着大夫人不在家,少夫人病着,二夫人又慈善,一个个都反了天了!且等着,过后再同你们细算。”
如今府里连二夫人有正经事,尚且要叫润娘过去商议,这几个最下等的老姆、养娘又如何敢辩一句。一个个都垂首不言。
岳代琴得了意,在润娘身后叫道:“这起刁奴,你还同她们说甚么,拉出去打一顿板子,也就消停了。”
恁几个老姆、养娘唬的脸色腊白,扑通跪在地上,磕头:“小娘子开恩,小娘子开恩。”
她的得意,润娘瞅在眼里心底鄙夷一笑,少夫人也真是瞎了眼,这样的人还敢想着弄进府来,当人都是傻的么!
“小娘子罢了,这么黑天大晚上的,凭着甚么事也不该闹得人尽皆知。叫人听了去,不说小娘子委屈了,倒像是小娘子不知礼数。”润娘一面劝,一面又叫养娘,“快把小娘子的肩舆抬了来。”说着。半劝半拽地拉了岳代琴而去,行至岸边,已有肩舆相候,岳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