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与丝绸的缝合体,小巧精致,上下扁平而腹肚圆鼓,两边微以孔雀并金线收口、呈上挑欲飞之翩然感观最新章节。不深不浅的高贵紫色底子,上一针一线刺绣着白粉色怒放合欢花、与素羽红顶扶摇朱丹鹤,下坠玉色流苏穗子一道。
“这是我在秀女宫时做了打发时间的,内里有安神香呢。”兮云将那香囊递给我,笑意软款,“我知你被皇上看中,一早便想着在其上绣了合欢送于你的。只是迟迟不见你来,我又不方便过来拜会,便一直没了时机。”
我抬手接过,一阵似茉莉又似掺了桂子、薄荷的沁脾芬芳幽幽转转便闯入了鼻腔,这香气令我心生欢喜,果然是可以缓解疲惫、安神安心的好物什。又忽听兮云如此说,忙颦眉错目急急解释:“好姐姐,真真儿不是我遗忘了姐姐的好,也不是我有心疏落姐姐。只是……”只是我自受封后这几日来,除却那些个温习礼仪、熟悉宫闺的时日,一早发生的一干事情,比如拒了侍寝、比如梅贵妃的苛责、比如于皇后的投靠,等等等等,她并不能知晓,也怕并不能够体会到我的隐忍和压制,“唉!”千言万语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了,停顿半晌后,我只得转了眸波回来,化作浓浓一叹落于唇齿边。
惝恍纷杂里忽的便觉手背一暖,顺目看去,原是兮云抬指搭了搭我的皓腕、又至手背:“扶摇。”她垂眸看我,目露温润,“我都明白。”
仅有这四个字,多少的欲说还休、多少的弥彰欲盖。只是不消说破,她是明白我的,她都明白……
只在此刻,我忽地心生温暖。
这世道本就薄凉,能得一真心以对自己的友人便已是不易,更况乎还是于这风波诡异、明暗波澜不止的西辽后宫里?
人之一世,躬自历经这心念情念一遭体悟,那些个旧时人事不断放在心里,而现下的人事也将会随着岁月的流逝而不断变成往昔;就这样一路走过,缝缝补补一辈子。
或深或浅的伤与疼,或真或假的慌与谎,但总有那么一两件事、一两个人,是足以铭记恒长、始终如斯不忘的。
即便当有一日立于高处暮然回首时,他们已在不经意间,变得再寻不得旧时清貌……但最初最初时的那个初衷,总归是纯良无害、总归是真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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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阳历七月七日为秀女正经大选一样,七月十日也是一个极特殊的日子。因为便自今晚开始,我这一批新晋的秀女们,便是可以正式递牌子侍寝了。
西辽后宫之中,宫妃的绿头牌素日里都是各宫妃嫔自己收着;待每日晨曦,乾元殿那边儿来了专门收牌子的公公时,再依礼递过去。若是被皇上翻了自个的牌子,则晚上于宫苑里准备迎驾、亦或应皇上的话儿去该去的地方候驾;若是不曾被翻牌子,则再由专人当晚将牌子送回,次日再呈。循环往复。
虽看似繁琐了些,但也有它的好处。
因为宫妃情况全都由彤史做详细记录,但也难免有出错的时候。如此一来,哪位主子因了缘由不能侍寝,便不去呈牌子,也就不会出现哪宫的嫔御因来了每月一次的那事、亦或因染了病疾却被翻了牌子的情况了!省却许多人力。
但也不得无故不呈牌子,否则会被视为不敬,轻者由高位苛责、重者领受责罚。
就在这七月十日晨曦,在这么一个煞是特殊的日子,我却突然出了一个猝不及防的意外!
这日,晨曦梳妆完备后,乾元殿那边儿,专负责嫔御侍寝安排一事的公公依惯例过来收牌子。
然而我的绿头牌却莫名其妙的失了踪迹!
这些生活里的诸多事务原不该我操心,一直都是贴身宫女倾烟分管着的。她谨小慎微举止周全,竟是无故出了这般的差池,这等的不小心?
谁也不是三岁的小孩子,谁也不傻不迂。我自然心知,此事绝不会仅仅只是一个不查之故,必定是我身边出了肖小之人故意害我!
只是,又会是谁呢……
时间太匆促,尚由不得我过多作想这些。眼看就要错过呈牌子的时机,我自受封以来本就已经是非颇多,若这一遭再出差池,只怕又会惹了连串麻烦一应儿出来!
公公已先去旁的宫苑收牌子,我让倾烟领着一干宫人仔仔细细苑里苑外的寻了个遍,但那绿头牌就是不曾见有半个影儿来!
心急如焚,我又急又气,渐趋那些急气愈积愈多,堵得我胸口昏昏沉沉十分憋屈,几乎便要哭出来了。
天欲亡我,又将如何?抬首凝目,目视那一大片神秘莫测的苍穹浩宇,我终于开始绝望……
便在这时,突然有一小公公告了礼后进来送信。
我只好权且压住诸多郁结与憋屈的传他进来。那信才被我展开在手指间,双眸便铮地一下起了一抹亮色,宛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那是安侍卫托人传信于我,约我现下立刻赶到锦銮宫小花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