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总想着,他对她还有一丝情意……原来,从来都只不过是她自己在欺骗自己罢了……
他做的一切,难道还不够明显吗?
事到如今,她对他还有什么期待呢?
不如,就这样算了吧。
“宇文熠城,你杀了我吧……”
不再挣扎,这一刹那,夏以沫只觉心底从未有过的平静,许是,当一个人的心,真的死了的话,她便不会再痛,再感到难受吧?
所谓心灰意冷,大抵如此。
她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或多或少的,因为这个男人而死……先是阿轩,后来就是翠微,现在就连宇文彻都被她连累至死……还有柔香,她好不容易才逃过一劫……
所有的人,都一个一个的离她而去,如今,她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留恋呢?
只是柔香……她只盼再也不能保护她了……
想到那个方方才死里逃生的小丫鬟,夏以沫死寂的一颗心,却终是不由的划过丝丝疼痛。
宇文熠城原本还在为她说的那一句“为什么你就不肯为了我,放过他”,而深深的动容,转瞬,却乍然听到她竟如斯平静的叫他“杀了她”……她还是为着宇文彻的“死”,耿耿于怀至此吗?
“夏以沫……”
男人咬牙唤出她的名字,嗓音如淬了千年不化的寒冰,散发出阵阵的冷意,“就因为孤杀了宇文彻,所以,你也不想活了吗?”
面对他的多多鄙视,夏以沫却异常平静,或者她只是累了,累到没有力气再与他争辩什么,她只是轻轻的道,“你说的对,宇文熠城……我是不想活了……景言大哥是因为我的缘故,才被你迁怒至死的……我本就欠他良多,现在,就算是将一条命赔给他,也没什么……”
此生,她不能够回应他的感情,欠他的情意,也只有拿命来抵了。
夏以沫怔怔的想。
只是,她的这些话,一句接着一句,一句却比一句残忍,落在宇文熠城的耳中,心底怒火一簇而起,却又像裹着冰碴一般,又刺又炙,令他恨不能就此真的将面前的女子,立毙于掌下……
或者,惟有她死了,她才能够真真正正的永远属于他……
脑海里蓦地闪过这个可怕的念头,宇文熠城扣在她断腕上的大掌,却是蓦地一僵……就是这双手,在前不久,差一点扼断她的喉咙,而今日,又将她的手腕,生生捏断……
太医来诊治的时候,说她的手腕伤的太重,只怕就算是痊愈之后,只怕以后也再不能提重物,更别说弹琴或者拿针这类精细活儿了……
但,只要能够留下她,宇文熠城不介意折断她所有的羽翼……
但他却不想她再恨他。尤其是因为别的男人!
那因为她甘心与旁的男人一同赴死而勃发的怒意,一瞬之间,却被宇文熠城生生的压了下。
他深深的望住近在咫尺的女子,有一刹那,像是想要望进她的心底去一般……与其说,他是要抓住她的心,不如说他想要抓住她的弱点,想要用这弱点,将她牢牢的困在他身边,让她再也休想离开他……
宇文熠城眸中极快的划过一抹锐芒。
“夏以沫……”
男人突然沉声唤出她的名字,一双漆如古墨般的眸子,浮光湛湛,深不见底,“如果孤说,宇文彻没有死……我还没有杀他呢?……”
一片绝望之中,蓦地听到他如此说,夏以沫只觉心头骤然一跳,砰砰如同鸣鼓一般,使得整个胸腔都仿佛疼痛起来。
“宇文熠城……你说什么?……”
嗓音发颤,夏以沫再也无法维持先前的冷静,她甚至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紧紧攥住他的手臂,迫切的确认着,“……你说景言大哥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杀他吗?……”
艰难的问出这最后一句,一刹那间,夏以沫突然不知道,在自己心底,究竟是宇文彻没有死的消息,更令她激动与欢欣,还是面前的男人,没有绝情到真的致他于死地而宽心些……
望着她激动的模样,宇文熠城淡淡瞥过她紧紧抓在他手臂上的纤细手指,用力到泛白的骨节,可以想见她此时的激动与紧张……尽管是为着另一个男人……但于宇文熠城来说,这样的筹码,已足够……
但男人眼中却未泄露丝毫的情绪,平静、阴鸷,如同一步一步诱着猎物走近的陷阱一般,他甚至没有看她,惟有嗓音清冽,冷冷响起,“即便孤现在没有杀他……也不代表孤就会放了他,再不追究……”
一句话,让夏以沫提起的一颗心,复又重重沉了下去。
就连她方才情思悸动,不由自主的抓在他手臂上的纤纤十指,此刻都不由的一松,无力的垂了下去。
宇文熠城却只淡淡瞥了一眼她眸中难掩的失落,和澄澈瞳底,一刹那暗淡下去的星光,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他在等待着。
等待着她先开口。
等待着她自投罗网。
好整以暇。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