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声稍顿,嫣红的唇畔,含着一丝笑,“……毕竟,陛下当日是在俪妃娘娘你宫中受的伤……也就是说,俪妃娘娘看到了沫儿妹妹是怎么伤害陛下的全过程……”
女子漾在唇畔的笑靥,越发的深,“俪妃娘娘觉得,沫儿妹妹她现在还会对陛下不利吗?……”
她的一番话,瞬时将宫中众人的目光,引向了那一直隔岸观火的女子身上。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她的反应。
这些各怀心事的眼光,落在上官翎雪身上,却仿佛石沉大海一般,女子缓缓抬眸,却是谁人也没看,只淡淡扫了一眼对面的顾绣如,宛若秋水的一双眸子里,极快的闪过一抹锐利的浮光,话却说的轻,“娴妃姐姐这样问,可真难住翎雪了……”
眼眸微垂,精致瞳底透出一种回忆伤怀旧事不愿多说的悲伤般,“那日在翎雪宫中……沫儿妹妹似发了疯一般,想要致翎雪于死地,被陛下拦阻之后,又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尽……当时若非陛下及时抓住了那把锋利的匕首,只怕沫儿妹妹她真的会将它刺进自己的心口……”
似水眼瞳里闪烁出更多的不知所措和惊魂未定,女子柔媚嗓音里,也不由的溢出更多的凄惶痛楚,“……翎雪至今都记得,陛下当时满手都是鲜血的情景……实在太可怕了……太医说,若那把匕首再多刺进去半分,陛下的右手,大抵就保不住了……”
原本就因为那夏以沫伤了宇文熠城这件事而耿耿于怀的向婉儿,此刻一听这上官翎雪将那天的事情,如此栩栩如生的讲出来,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那边上官翎雪话音方落,她这边已是一掌重重砸在了花梨木桌案上,将搁在其上的青瓷酒盏,都震的咯噔一下闷响……
“夏以沫那个狐狸精,她根本就是一个祸害……”
向婉儿原本化妆白是白、红是红的一张俏脸,此刻早已气的只剩一片雪白,一张粉艳艳的唇瓣,却是咬的鲜红,一口银牙磨的咯咯作响,“我真不明白……陛下那样英明神武的一个人,怎么会被她迷惑?……她就是个祸水,狐媚惑主,这样的人,陛下怎么能留她在身边?……之前还那么费尽心机的将她接回宫中……”
这一刻,当真是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向婉儿的心头,恨得她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目呲欲裂的,渗出丝丝的可怖模样。
瑜贵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火上浇油的好机会,凉悠悠的开口道,“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谁让陛下就是喜欢沫儿妹妹呢?像咱们这些不受宠的,也只有羡慕嫉妒的份儿……”
语声一顿,一双杏子眼在阮迎霜和上官翎雪身上滴溜溜的又转了转,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幽幽道,“当然,俪妃姐姐和迎霜妹妹是不必觉得羡慕的……毕竟,在沫儿妹妹离宫的那段时间,数俪妃姐姐和迎霜妹妹承宠最多……即便沫儿妹妹如今回来了,陛下也还是时时会留宿在俪妃姐姐和迎霜妹妹的宫中……这才更叫人羡慕呢……”
这番话,明褒实贬,分明实打实的是在羞辱上官翎雪和阮迎霜。
顾绣如闲闲一笑。递在唇边的酒杯,微微抿着,神情慵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而上官翎雪,也只是微微攥紧了手中的杯盏,一张明丽绝艳的脸容上,却是什么情绪都没有。仿佛全不在意。
相较之下,阮迎霜就恼恨的多。她贵为褚良国的郡主,又有一位杀伐果决的大将军王兄长,自然不是什么忍气吞声之人,耳听着那瑜贵人竟敢如此嘲讽于她,如何能忍?
捏在手中的青瓷酒杯,一下子就被她搁回了案上,发出嗒的一声。阮迎霜冷冷盯住说话之人,“瑜姐姐若是对迎霜有什么不满的,不妨直言,在这里阴阳怪气的,算什么本事……”
瑜贵人被她的气势一震,话里却更酸溜溜起来,“迎霜妹妹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对你有什么不满呢?我方才说的……”
话音未落,却突听一道凌厉的语声,“够了……”
众人瞬时噤了声,望向说话的女子。
纪昕兰面若沉水,端丽眉目一一扫向坐在下首的各个妃嫔,冷冷开口道,“大家都同为陛下的妃嫔,谁受宠多些,谁受宠少些,本没有什么好计较的……若是因此伤了姐妹之间的和气,就不好了……”
众人垂首立在一旁,心中各怀心事,这一刻,却是齐声开口道,“皇后娘娘教训的极是,妾身们知错了……”
纪昕兰心中烦躁,面上容色却还要装出缓和的姿态来,一把嗓音,也敛去了方才的不耐和凌厉,亲和却也不忘皇后应有的威仪,道,“都坐吧……”
众人应声坐了。
一时偌大的清思殿里,什么声音都没有。
各怀心事之中,上官翎雪柔婉的嗓音,就那么状若不经意的轻声响起,说的是,“雨下的这样大……也不知现在,陛下与沫儿妹妹在做什么……”
如一颗轻巧的石子,不经意的落到一池暗流汹涌的湖水当中,一石激起千层浪。
摇曳的烛火,被灌进来的凉风,吹得忽明忽暗,昏黄灯光,映在殿中一张张明艳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