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救她,如果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的话,那么,她惟有陪着他一起赴死……
这很公平。
夏以沫更紧的抱住了怀中的男人。
天边,月色如洗。倾泻了一地碎银子般的流光。衬着大理石路面上的斑斓血迹,妖艳而诡异。
夜凉如水。
…………
屋里,无数的太医,进进出出,一个一个面容沉重,不时低声商讨着救治的方案。
夏以沫呆呆的站在那儿。紧阖的帘子,遮住了此时此刻躺在床上的那个男人的所有情况。
她不知道,他如今怎么样了?更不知道,他身上的毒,能否解得了?
她想去看他,想要陪在他的身边。可是,她的双脚,就像是钉在了原地,没有力气抬起半分。
脑子里一片混乱。惟有那个男人的身影,一遍一遍的划过她的眼前,除了他,再也想不到任何人。
连向婉儿气势汹汹的向她掠过来,都没有察觉。
耳光清亮。
在一片沉寂的大殿里,显得格外的响彻。
脸颊火辣辣的浮起疼痛,夏以沫却不觉得,只茫然的抬头,望向那个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
“夏以沫,你就是个祸害……”
恶狠狠的甩了她一个耳光的向婉儿,犹不解恨,咬牙切齿的道,“你算什么东西?竟然能让陛下不顾性命的救你?如果陛下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本宫一定不会放过你……”
夏以沫望着她愤恨的模样,眼底却是一片平静,转眸,女子望向那个躺在床上的身影,幽幽开口道:
“不用你动手……”
女子嗓音极轻极浅,“如果宇文熠城有什么事的话,我也不活了……”
她说的那样的平静,就像是月色下泛着微微波澜的一池秋水,清凉入骨。
向婉儿似没有料到她竟会如此说,一时愣了愣。
半响,女子方恨然道,“夏以沫,就算你死一百回,也及不上陛下的命重要……”
话音未落,却被纪昕兰厉声打了断,“够了……”
一向端庄自矜的女子,此时此刻,精致的面容,却是一片雪白,有些骇人,“陛下如今生死未明,你们还有心思在这儿争风吃醋……来人,将向婉儿和夏以沫带下去……”
立时有宫女上前。
“皇后娘娘……”
向婉儿一壁不满的开口,一壁拼命的挣扎起来。
“我不走……”
夏以沫却是语声极淡,她的眼睛,仍旧落在那个男人的方向,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哗,都与她无关,“我要留在这儿,等宇文熠城醒来……”
说这话的女子,澄清透彻的一双眼眸,此时此刻,一片漆黑,远远望去,竟是一点光亮也无。
上官翎雪望着她,心中微微一动,旋即却是沉了沉。
“夏以沫,你不要得寸进尺……”
自觉权威遭到了挑衅的纪昕兰,几乎将一口银牙咬断,“将她给本宫带下去……”
几个宫人面面相觑了许久,立时上前,粗鲁的拉扯起夏以沫。
“住手……”
恰好走出来的宇文烨华,立刻阻止道。
“沫儿,你没事儿吧?……”
男人快步向前,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说出口的话音,终究是藏也藏不住的一紧。
夏以沫没有回答,她只是死死攥着他的手臂,一双澄澈的眸子,却依旧痴痴的望住宇文熠城所在的方向,只一迭声的焦切的问着:
“宇文熠城呢?他怎么样了?……”
她只担心他。尽管看不到他,但她的眼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存在。
谁也容不下。
宇文烨华眉目黯了黯。敛去了,柔声开口道,“太医已经找到了解药,正在施救……”
一句话,令所有人揪着的一颗心,都不由稍稍松了松。
“我想去看看他……”
嗓音干哑,直到此刻,夏以沫方才敢出口。
“不行……”
纪昕兰想也未想,即冷声拒绝。
“皇后娘娘……”
似不忍身旁的女子失望,宇文烨华沉声开口道,“皇兄是为着救沫儿才受伤的……想来,皇兄醒来,会想见到她……”
一句“皇兄是为着救沫儿才受伤的”,如一根尖锐的刺一般,狠狠刺中在场的其他女子。
一时之间,各种怨毒与妒忌的目光,纷纷落在夏以沫身上。
夏以沫只觉心头一片凄苦。宇文烨华说的对,那个男人,是为着救她,才落到今日这个地步的……
是他不顾性命的救了她。
这一刻,她只觉说不出的难受。
她最不想相欠的那个人,如今,却是欠他最多。
夏以沫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来偿还。
纪昕兰恨恨望了她一眼,然后冷哼了一声,拖着繁复宫裙,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