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冲锋是一名复员军人,现在是销售科的保安,平时和其他人交往不多,只有聚餐时才与大家一起吃饭喝酒。平时,科里的人聚会玩乐,杨冲锋都是露个面应应景就离开了。两年来,其他人已适应他的处事原则,也就不硬逼着他与大家一起玩了。杨冲锋与大家虽然不热络,但保卫方面的业务很熟悉,所以他一直待在销售科,也没人敢说什么。其他的人,虽说也是保安,可他们业务水平不一,进来的方式也不一。科长张强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杨冲锋也不在意,能在销售科里混,比战友肖成俊在保卫科里要强。销售科里的福利待遇比其他科室要好,他自然珍惜自己这个职位。在部队里,杨冲锋跟过连长算是警卫员,并在部队里受过特训,当时杨冲锋有机会成为团长的专职警卫,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却转业回到柳泽县。
杨冲锋本来也是一个飞扬的人,有强烈的上进心,要不也不会在部队里表现得那么出色。眼看着自己努力的目标触手可及,却在最后的关口擦肩而过。由最有希望提干跟着团长干,转而却复原回家,这结果反差太大。好在回到县里后,认识三四个战友,喝酒时相互说出各自的情况,得到他们着实地安慰了一阵。杨冲锋才慢慢看清社会的真实和残酷的一面,看清后,也就知道了自己该怎么做。在销售科的两年里,张强等人没少想与他沟通往来,向他多次伸出橄榄枝。杨冲锋知道这是张强想利用自己,他心里不会真正看重自己,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利益。除非给张强卖命办事,可张强自身也就那么点东西,杨冲锋的心不在这么低的层次上。一直都装着糊涂,张强见杨冲锋没有上自己的路,也就对他一直不冷不热的。
张应戒来销售科时,杨冲锋与其他保安一起站起来迎接,这是销售科保安每次必须做的。杨冲锋缩在众人身后,不想引起注意。黑牛一露面,杨冲锋就感觉到他的那种杀气。杀气这种无形的压力,只有真正被训练过或真正参与过搏杀的人才会敏锐地感觉出来。不知道黑牛想怎么样,对黑牛杨冲锋也多少有所了解。黑牛虽然心狠手辣、横蛮、遇事冲动不计后果,可杨冲锋还没把黑牛看在眼里。黑牛打架只不过是以命相搏,就算练过一些搏击,那些哪会看在杨冲锋眼里?
没承想,黑牛很快就控制住了张应戒,而且摆出一副必死的架势。张应戒和张强几次问黑牛想要什么,黑牛虽然不说话,杨冲锋却已经看出他的决心。
李翠翠是什么人,杨冲锋不认识也没有听说过。销售科里这些人平时没有事,要不就玩牌赌钱,要不就是瞎侃聊天等等。杨冲锋没在意李翠翠是不是他们也说过。黑牛能为李翠翠死,而且是一心赴死的决绝,让杨冲锋感觉到了危机。没有心思去想李翠翠和黑牛之间的关系,张应戒被控制了,要不要救他,值不值得为他一搏?这时候黑牛精神正集中,如果不分散黑牛的注意力,是无法阻止他点燃炸药包导火索的。三寸长度导火索,燃起来只要几秒钟时间,没有充分的准备让黑牛的防范懈怠,是无法救人的。弄不好,会伤到自己也会伤到其他的人。
“我要做什么,要不要我告诉你?”黑牛很平静地看着强作镇定的张应戒。“你想怎么样,说出来,只要我能做到的。”张应戒声音不变,张强等人听黑牛说话了,纷纷求他说出要求来,答应一定会做好让黑牛满意。“好,我说。我想要的就是和你一起死,想要的就是看你在等死时你怕不怕。”黑牛恶狠狠地说,“你做了这么多的坏事,你没有想到有人敢和你拼死吧。今天我告诉你,无论你说什么条件都晚了,这炸药包我是点定了。你要是没有被炸死,算你命大。”黑牛说着放声笑起来。阳光很刺眼,但销售科前的人却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意从脚底迅捷地升起,浑身的鸡皮疙瘩爆起来,让这些人无端端地打了个寒战。
张应戒见黑牛根本不按平常人的思维,抱定拉他一起死的主意。现在只有尽量拖延,看能不能有机会脱险。对黑牛身上捆着的炸药包有多大威力,张应戒早些年参加修山渠时放过岩炮,自然清楚,也明白黑牛一旦点着导火索后,两人基本上就没有救了。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张强能过来,他手里有把五四式手枪,能乘黑牛不注意时一枪将他击毙,才能救自己一命了。
“李翠翠是你什么人?”这女人简直就是煞星。李翠翠不应该是黑牛的情fu,张应戒想不通平时只是上班下班的女人会与黑牛这个柳泽县黑帮头子有关联。
“你想拖延?随你吧,就让你拖到绝望,让你拖到眼看着他们都不能救你,就让你在绝望中死去。”黑牛说得很慢,故意打击张应戒的精神。说着按燃打火机,打火机冒出的火苗很稳定,黑牛让火苗在导火索边燎过。那导火索经黑牛做了些改动,露出的部分加了鞭炮的引线,更容易点着。
过一阵儿,张应戒见黑牛主意坚定,销售科里的人虽说围在身后,却没有人能帮他。张应戒感觉到死神在向自己招手,心神一垮,便表露在脸上,与黑牛对视的眼神也就散乱了。黑牛看见张应戒终于败下来,心里越发得意,手依然稳定而有力地拽住张应戒腰间的牛皮皮带,把张应戒拉得更贴近炸药包一些,两人也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