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阁老知道,这一次与女儿斗法,他输了。深吸了几口气,才压下满腔怒火回了府中,进门就看到妻子、次女正相对垂泪,为的自然是长女下嫁于人的事。
长女偏偏挑了个打把势卖艺的人下嫁,打得什么主意,他明白。如此一来,他的诸多打算都落空了,只得另辟蹊径。
这晚,裴奕伏案忙碌的时候,李海过来了,说有要事通禀。
裴奕到了院中,主仆两个低语片刻,他才回到房里。
叶浔在给柳之南挑选贺礼,看着库房里的单子,斟酌着送什么才好。
裴奕盘膝坐到她对面,一面写折子一面跟她说话:“前朝的那些权臣佞臣,你听说过么?”
“听说过一些,却没当回事。”叶浔不解,“怎么忽然问这个?”心里却道:要说权臣佞臣,皇上可是前朝当仁不让的第一位。
裴奕没回答,却继续道:“秦阁老、陆先生,这两个都曾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后来倒台、被囚,都是皇上与外祖父、徐阁老、孟阁老联手才有的结果。”
秦阁老、陆先生,前者是皇上痛恨的,后者是皇上最忌惮的。陆先生曾是朝廷重臣,后来是名满天下的学士,收在名下的是皇上、燕王这种人,裴奕也是他的学生,只是因为时机的缘故,没几个人知晓。
秦阁老已在囚禁岁月中病故。
陆先生还活着,虽然被囚之前声名狼藉,但到如今,他依然是很多学子武官敬仰的一代文武双全的名士。他游走四海多年,施恩于人的情形很多,也是因此,很多人并不在意前朝王朝陨灭,只为他被囚禁而对当今圣上满心怨怼,稍不如意便蓄意谋反。
这也是皇上一再下令让近臣、锦衣卫缉拿处死一些要犯的缘故。
有的人一生敬畏的是天子皇恩,有的人一生敬仰的是名士带给自己的信仰。没办法的事。
叶浔放下手里的明细单子,侧耳聆听。
“而这两个人,对杨阁老应该都有着知遇之恩。”裴奕蹙了蹙眉,“查了近一年才能确定。可惜的事,回头再找那些能作为人证的,已经杳无踪迹。杨阁老或是有所察觉,或是防患于未然,命人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