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浔道谢,这才去了花厅见客,路上吩咐下去,“别让之南知晓这件事。”
孟宗扬道:“你表妹没再去书院了,看起来她还真是最听你的话。”
叶浔故意气他,“她不是不想去,是被我强行拦下了。日子久了,我看我也会有心无力。”
孟宗扬蹙眉,“她就那么惦记祁先生!”
叶浔心生笑意。
“我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孟宗扬烦躁不已,“从七品的芝麻官,到朝廷大员,我得熬多少年?”
这前言不搭后语的……叶浔笑问:“你这么说可不对啊,那可是徐阁老苦心为你谋到的好差事。”
孟宗扬唰一下抖开折扇,“就别提徐阁老了,我都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我是做武夫的料,他却指望着我上折子骂人。”又横了叶浔一眼,“这说起来都怪你。”
叶浔瞪回去,“你的仕途关我什么事?”
“我去叶府的时候,你就应该让我见见你表妹,我知道她是我要找的人,怎么还会跟徐阁老那边不清不楚的?”
叶浔扯扯嘴角,“你这可是胡搅蛮缠啊。徐阁老是什么人?要不是你从一进京就跟他和和气气的,他怎么肯三番两次举荐你?眼下反过头来埋怨别人,实在是有失男儿气度。”
孟宗扬听了,竟笑了起来,“我总把你当成无知妇孺,实在是大错特错。”又解释道,“你要是我,也只能与徐阁老和和气气的,在官场上混饭吃,实在是不容易。”
叶浔也知道,谁的日子都不好过,不再刺激他,问道:“别说那些了,你过来到底是为何事?”
孟宗扬用扇子刮了刮额角,“有事相求。”
有事相求而来,却无一点求和的意思,叶浔实在是奇怪,柳之南看上了他什么?
孟宗扬蹙了蹙眉,“徐阁老那个县主女儿,曾来过府中,想来你已见过了。”
“见过了。提她做什么?”
孟宗扬一副极难启齿的样子,沉吟片刻才道:“这两日有人隐晦地提了几句,要我请人去徐府提亲。”
叶浔险些就幸灾乐祸地笑了,“你不想娶?”
“自然不想娶。”孟宗扬道,“且不说那位县主腿脚不方便,就算她和你一样倾国倾城,我也不稀罕。再者,娶了徐家女,我这一辈子都要做徐阁老的党羽,那多没意思。说到底,眼下是没仗可打,要是有战事,我早就去沙场上建功立业了。除了效忠皇上,我并不想依附于任何人。”
“……”
孟宗扬见叶浔又气又笑地看着他,这才意识到方才的话有些失礼,歉意地笑了笑,“我知道你虽然跋扈,却也大方磊落,开得起这种玩笑。”
“你一定要一面夸一面贬么?”
孟宗扬哈哈地笑,“行,我以后注意些。”
叶浔这才接话,“那你就快些和徐阁老划清界限啊。”
“哪儿有那么容易。”孟宗扬听得出,叶浔对官场上的争斗还算了解,想来是柳阁老着意点拨过的。他自己这些为难之处,便是不说,她也清楚。是以,他直言道,“我自进京到如今,徐阁老为着拉拢我,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在面上做了不少赏识我、帮衬我的事。我若是倏然翻脸,那些文官定会说我忘恩负义,且会成为我这一辈子的污点,来日谁都会对我敬而远之,在官场上孤掌难鸣,早晚是死路一条。”他语声多了一点儿苦涩,“终究是没料到一些事,以前想着慢慢来,现在才知乱拜码头是自寻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