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刘辰因为一篇时政文章,被一号赏识,一度被外界视为风向标式的人物,不但在怀仁海受到老干部接见,可曾上过央视新闻联播,就在众人都以为他毕业分配将前途无量时,他却被一号抛弃,成了政治妥协的牺牲品,发配到中央里这种荒野小山村。
此后,刘辰在中阳里多次受到刘家兄弟的刁难,等刘家兄弟倒台后,他又被秦建邦的爪牙排挤,多次身涉险境,说是九死一生也不夸张,就像他在美国邀请华商一样,哪一次不是单打独斗,面对秦家的挑衅和威胁时,哪一次不是自己赤膊上阵,可曾见过外援。
所以,说起“天子门生”,这诺大的名头,他是憋屈大于荣幸。
“老爷子,我知道您说的那位指得是谁,可实际情况,您也清楚,现在看来,我当初那篇文章,完全是热脸贴冷屁股,那位压根没把我当作自己人。”刘辰替安老捶了捶肩膀,稍稍安抚了老人家,十分真诚的解释道。
“哼。”安老扭头瞪了刘辰一眼,甩来他放在肩上的手掌,没好气的说道:“你啊你,怎么像那些妇人一样,目光短浅。你也知道那位的地位,像他这样的大人物,喜怒不形于色,一举一动都大含深意,如果他对你不关注不关心,就不会帮你摆平一亿美元存款的麻烦了。”
“老爷子,您是说前几天是那位请您出手的?”刘辰听到安老刚才的话,愣了愣,表情呆滞,这种情况他倒是没想到过。
这几天,在私下里,他反思过,自己把一亿美元外汇带回国内的行为,他突然发现此时的一亿美元对于他来说,不是财富,而是炸弹。90年代,国内外汇储备较少,远远不能满足国内需求,这时候谁拥有大量外汇,谁就是超级无敌款爷。
倘若,刘辰真的一亿美元外汇在手,他将成为众矢之的,搞倒他,这一亿美元就成了无主财物,任人瓜分,要知道这个世界,王法可不是对所有人都有约束力,要知道这个世界,有一类人叫特-权-阶层。
所以,拥有大额美元外汇,对于刘辰来说,不是好事,反而是坏事,总之,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所以,当初安老在他回京的第一天,便截留了他带回国的外汇,对他来说,是顶雷,是善举,是帮助。
瞬间想明白了其中的关卡,刘辰瞟了安老一眼,再次带着颤声问道:“老爷子,您是说上次是那位在背后,施的援手?”
安老瞥了刘辰一眼,扭过头,也不去望他,像赌气的老小孩似的。
“老爷子,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刚才的无心之过吧。”
“哼,我说你小子,以后要睁大眼睛瞅远些。”
安老抿了一口茶水,慢慢吞吞的说道:“你也不想想,你刚回国,我就能知道你带回了大额美元,京都除了那位,谁有这能耐,就是秦一水那老家伙,也不行。”
顿了顿,安老轻吐一口气,接着又道:“我知道你毕业时因为毕业分配的事,对那位,还有些耿耿于怀,可换个角度再想,如果不是有他在背后杵着,你现在也不知道在哪犄角旮旯,不要以为中国只有你有能力,有能力的年轻人多了去了,为什么你所在的村,就能举办全球刘氏宗亲大会,为什么你一个村支书就能出国公干,我敢肯定,就是义阳地位书记,也没这待遇。”
见刘辰抿着嘴唇开始思索,安老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一鼓作气说道:“从我老头子的角度来看,那位是在考验你。”
刘辰闻言,顿时眼睛一亮,看着安老,有片刻的失神。
直视着刘辰的眼睛,安老压低声音,“小子,你想想他为什么要考验你?你再想想,只有在什么情况下,你会考验一个人。”
刘辰咽了咽口水,眉毛一挑,回避着安老的灼灼目光,支吾道:“兴许没您想的那么复杂,他只是……他只是……”
“他只是对你很感兴趣。”安老拍了拍刘辰的肩膀,看着他,笑了又笑,一副“你小子别跟我装”的表情。
“呃……”姜还是老的辣,刘辰突然不想跟安老接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了,“老爷子,您还是说说江小珊这事,剩下的该咋办?”
看了眼低眉搓着双手的刘辰,安老深深的凝望着京都的某个方向,过了半晌,才开口道:“这件事除了让上面人知道,还需要让下面的人也知道。”
“下面的人?”刘辰有些不解的问道。
“嗯。虽然最终的决定权在上面,可下面人的态度,也直接或间接影响着上面的看法。”
安老靠在太师椅上,眯着眼睛,屈指弹着茶几,宛如一个谋算的老狐狸,慢声细语道:“总之,一句话,这件事闹得越大越好,最好是从秦家内部有所突破。”
“……”刘辰看着越来越进入状态的安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
“阿嚏。”
一场秋雨一场寒,京都天要变凉了。
紧了紧上衣,秦贵揉了揉睡眼朦胧的眼睛,快步走向大门。
长安街秦家的宅院,四进四出,还有一个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