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助他们好好活着。”
刘国昌拒见妻儿兄弟,只求见刘辰一面,可以说刘辰是他死之前见的最后一人,那么这句话自然也就成了他最后的遗言。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没有欺骗的必要,所以刘辰选择相信刘国昌。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离别的时间终究还是到了。
刘国昌站起来深深看了刘辰一眼,抿着微微颤抖的嘴唇,举起戴着手铐的双手,后退两步冲着刘辰鞠了一躬,手铐折射出道道银光,晃得人心惊肉跳。
虽然戴着手铐脚镣,可刘国昌的脚步说不出的轻盈,彷佛卸下千斤重担,竟然有些飘忽。
就在刘国昌即将走出会见室时,刘辰果断张开嘴巴,沉重的声音响起:“我答应你。”
可以瞑目了。
刘国昌停下脚步,身形一顿,却没有回头,闭上双眼脑袋抬起,冲后面拱拱手,顷刻大踏步离去。
望着因大力关闭还微微颤抖的铁门,刘辰心里说不出的沉重,猜中了结果却没料到原因。
一段历史需要后人去盖棺定论,一个人死后需要后人去评说解读。
刘辰又矫情了。
刘国昌是好人吗?
好人的定义是什么?
想起中阳里的老百姓,刘辰忽然想离开刘国昌的庇护,他们还能吃得饱穿得暖吗?
义阳官场地震涉及人数众多,出于稳定的需要,省里定下抓大放小的调子,也就是说有些人拿了钱也没事。
想起那些从茶叶供销社里拿了钱却依然逍遥在外的人,刘辰心里一阵愤恨,如果刘国昌该死,他们呢?
樊超十人因贪图古墓的钱财被活埋,中阳里的老百姓因为古墓里的钱财而活着,某种程度上,樊超是被中阳里活着的人杀死的,这像不像鲁迅笔下“吃人的人”。想到这里,刘辰的心里一阵苦涩。
刘国昌辛苦筹划了一辈子,只干了一件事,帮助中阳里的老百姓活着,而他遗愿是帮助中阳里的老百姓好好活着。
活着,好好活着,仅仅多了两个字的修饰语,可压得刘辰一时喘不过气来,他的心里有些沉闷。
愤恨,苦涩,沉闷,带着复杂的心情,刘辰走出监狱。
……
……
下了公交车,抬起头,看见“中州省老干部高级疗养中心”几个鎏金大字的时候,刘辰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西郊。
从看守所出来后,刘辰的精神有些恍惚,他漫无目的登上公交车,随意转转没想到竟然到了这里,除了缘分,好像没有更贴切的形容词。
既然来了,不去见见和老也说不过去。
瞅了门口站岗的武警大半天,没有发现上次那个熟悉的身影,刘辰有些失望,随即向门岗报告要见和老。
门岗问了姓名,拿起电话,显然是打给了和老小院的服务人员。
没过多久,一个俏丽的人影出现在大门口。
看到刘辰,来人显得很兴奋,抿着红唇,俏脸嫣红,眼波流转,“爷爷说你也该来了。”
来人正是和柳。
看到和柳眉眼含笑,刘辰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想来便来了。”
和柳扑捉到那个“想”字,眼睛大亮,绽放着光彩,有些小女儿态,不由自主蹦跳了一下,白色的裙摆随之抖动,宛如俏皮的精灵,清纯不失妩媚。
刘辰先是大喜,随后想到什么,眉头随即微蹙。
看着刘辰先是面露喜色,紧接着眉头皱起,和柳欢呼雀跃的心情有些忐忑,低下头搓着双手,不知道该怎么办。
刘辰轻吐一口气,有些烦躁,就在刚才见到和柳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竟然流露出高兴喜悦,他随即意识到这种心思不正常,也不应该,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陷入僵局。
“小和,这是你对象?小伙子看起来很精神呀,大热天的,咋在外站着,来来来,到门岗里凉快一下。”
门房里走出一位和蔼可亲的老大爷,摇着蒲扇,笑呵呵地冲刘辰、和柳二人打招呼。
门房姓马,大名马守忠,据说他这名字当年在竞争老干部疗养院门房岗位的时候增彩不少。
和老是中州王,自然成为老干部疗养院重点关注的对象,马守忠在老干部疗养院看了多年大门,老油条一个。对和家人多有了解,功课做得极细,马大爷自然知道和柳在和家的地位,连带着对前几天上过门的刘辰也有很深的印象。
要说这马守忠也是个人精,只见过刘辰两次,便看得出和柳和刘辰关系不一般。
“对象?大爷你咋看出我俩是对象?”
刘辰嘴里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郁闷至极,怎么谁都能看出他和和柳关系不一般。
在义阳的汽车上,刘辰对和柳很陌生很冷淡,表现的刻薄之极,姜景甜还是看出二人有些诡异;上次见到和老,刘辰都没有看和柳一眼,可和老还是看出二人有瓜葛,就连眼前这才见过两次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