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中阳里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刘国昌说得认真,表情严肃,没有丝毫的迟疑;刘辰听得认真,表情同样严肃,从神色上看丝毫没有怀疑这话的真实性。
前世刘辰在桃花县委工作,标准的体制内一员,自然知道很多官员落幕的内情。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对于非死刑犯来说是成立的,对于刘国昌这种非死不可的人,早说早死。
有问题的官员被抓后一般刚开始会百般抵赖,如果实在扛不住,会向组织讲条件,提出各种要求,要求组织妥善安排妻儿老小。有趣的是,多数情况下,上级考虑到影响,多会隐晦地答应,毕竟很多人还是曾经共事过很多年的“同志”。
刘国昌没有提出减刑,没有要见妻儿兄弟,宁愿早死,只提出了一个要求:见刘辰一面。
“为什么?”刘辰声音微微颤抖,掩饰不住的困惑。
刘国昌痛苦地闭上眼睛,抬起头昂着脑袋,面目有些狰狞,似乎在犹豫或者挣扎着不知该从何说起。
过了许久,他悠悠地叹了口气,静静地看着刘辰,说道:“老二不止一次问过我,为什么不拿着卖文物得来的钱举家迁到外地甚至国外,我一直没有回答,我知道在他们心里一定在想大哥是个不折不扣的官迷,我也没有解释。到死了,却要说给一个外人听。”
刘辰张了张嘴,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无话可说,说什么都是虚伪。
刘国昌似乎猜到刘辰心中在想什么,摆摆手,“今天让你来,就是想把这些告诉你。我父辈都是中阳里领头人,只不过叫法不同,现在叫村支书,国民党的时候叫保长,清朝时期叫里正。让中阳里的老百姓过上好日子,光大刘氏宗亲,是我父辈的心愿,中阳里古墓的秘密也是我们这一族一直守护的。”
“义阳山区太穷,中阳里在山腰上四周除了山就是山,老百姓吃不饱肚子,解放前总打仗,我爷爷就打起了古墓的主意,可他到死都没有找到古墓的入口。
这个任务自然就落到我爹头上,很多人以为我爹年轻时在外晃荡倒腾文物是为了发大财,他们错了,我爹带着爷爷的遗愿,抛妻弃子正是为了打探古墓的消息。
皇天不负有心人,最后还是我二叔在一本考古类的书上得到启发,找到古墓的线索,可惜天不假年,我二叔死得早,我爹自然扛起了我二叔肩上的担子。可山洞在山腰上,被大石头堵住了,光靠我们爷俩根本进不去。
有一次区里要求村里派十个人去修水渠,我和我爹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尽管有风险,但我们还是决定试一试。在樊超几人修渠回来的路上,我和我爹截住了他们,并把古墓的事告诉了他们,当时他们都很激动,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
刘国昌眼睛微眯起,完全沉浸在回忆中,语气很是平静,“堵住古墓的石头被他们用凿子一斧头一斧头凿开,古墓见光后,刚开始大家还能克制,把文物和财宝统一交给我爹由他往外运,后来大家不管不顾疯狂拽着金银珠宝往外走,不管我和我爹怎么喊怎么劝,都置若罔闻,好像疯了一样。”
刘辰还是忍不住打断刘国昌,眉头挑了挑,质疑道:“所以你炸开了洞口上方的大石头封住了洞口?”
刘国昌脸上表情极其复杂,有些愤怒似乎又夹杂着些痛苦,声音透着无奈,摆手道:“你说我们能怎么办?事先说好的,这些财物统一交给我爹管理,用来改善全村的生活。如果任由他们这样哄抢,古墓的秘密也会随之散布出去,上面也会干预。按照当时的政治现状,不但古墓的财物要收回,全村人要饿死,我们大家也要坐牢,搞不好还要枪毙。与其如此,索性……”说着,刘国昌面露一抹狰狞之色,做了一个砍头的手势。
刘辰知道刘国昌说的是实情,心中不免发堵,也只能幽幽的叹气,“无论如何,他们是十条人命,你们不能草菅人命。”
“你以为我们过得舒服?活人比死人更痛苦,我爹心怀愧疚,没过多久就死在山腰的村支部里,这些年我日日夜夜做噩梦,梦里都是樊超临死之前还死死拽着金银珠宝不放手的画面。”刘国昌咬着牙冷笑道,声音说不出的阴森。
刘辰摇摇头,“你把古墓里的文物拿到南粤贩卖,把得来的钱交给刘惜福,让他和他手下的人假装成南粤茶商,又回到中阳里抬高茶价,是为了……”
“没错,就是为了让中阳里人吃饱穿暖,中阳里在山沟里,除了茶叶没有别的,可我不能告诉大家这是山腰古墓里文物换来的,只能这样。”刘国昌点点头,肯定了刘辰的猜测。
刘辰眉头微蹙,接着问道:“那茶叶供销社是用来……”
刘国昌瞅了刘辰一眼,似乎对他问的问题很是满意,“古墓始终是个隐患,就像个定时炸弹,我心里总是不安,怕有一天有人会查到,所以我以茶价为筹码创造政绩,只有我的位置足够高,我才能更有能力守好这个秘密。
茶叶供销社就是我扩大政绩的手段,哈哈,那些老东西没能力让老百姓吃饱肚子,可一听说茶叶供销社有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