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之声更急,隐约还传来旁的声音,似乎是女子,呵,还有男子,而且不只两三个。
得意的心继续沉,仿似跌落悬崖,以无力回改的趋势坠落。她猜到了这些声音,最令她无法面对的是,是那道她想象中的娘亲该有的温婉而亲切的声音。那是,属于白露的娘亲。
她眼神混乱,脑子里回旋着可怕的后果。只要这扇门被打开,我就被他们“捉奸”,和一个男人衣衫不整地在酒楼房间内,比三嫁更令人无法接受的吧?
“不行,我要解释,我要向他们解释清楚。我是被骗到这里,被设计陷害的,他会信我的,白……”她刚喊出了白露的前一字,嘴巴却被人捂住。
得意呜咽挣扎,却难以挣脱对方的悍然之力。她用尽力用眼神传递恨意,他却强势地紧了紧手,堵死的却是她唯一主动解释的机会,也捂死了她聊以慰籍的白首偕老的梦。
门是被撞开的。
白露这样的文弱书生自然没这个力气撞开门的,他的爹娘年过半百,既没做过体力又没练过武艺,也没这个气力。然而,对宫中的侍卫来讲,这实在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虞阳公主,她也来了。
实际上,该来的一个也没少。
始作俑者李绾却留在了楼下,她只需等那个村姑身败名裂,好不容易勾搭上的江南望族青年才俊也会在今夜嫌弃她而去,最为险恶的是,虞阳公主这招棋子。公主完全可以弄死那个敢和公主抢驸马的伤风败俗的村妇,譬如捏死一只蚂蚁。
李绾的嘴角隐隐浮出冷意,她要让得意身败名裂,甚至可能断送那条贱命。谁还会惦记一个死人到老?韩算子是个商人,没有回报的付出,便是赔本买卖,他不会一直做下去,哪怕仅仅是惦念,他也不会坚持多久。该是她李绾的,谁也休想分走,哪怕一分一毫。
楼上。
虞阳公主的装扮很扎眼。夜半三更,是人们宽衣安歇时分,便是落她身后的宫家人也只着了家居素服,将公主的盛装衬托得分外隆重且华贵,又因不合时宜,显得很怪异。
虞阳得到消息时已近傍晚。因为李绾只是个商人之女,不能亲自拜谒公主千岁,只能托了相熟的官家,一层又一层关系走下来,耽误了不少时辰,才将话带到了深宫中的公主耳中。当然,李绾的话由于不能直达公主凤听,传的话自然也不能够过于直白,她传的这话十分巧妙
萧大人同女儿出了大事,请公主务必移驾万华楼。
由于萧尧和韩算子的关系,李绾同公主见过数回,自然晓得这公主出入比较自在,并不受过于严苛的管制。据说是皇上极度宠爱虞阳,曾于元日同公主打赌故意输掉,借着君无戏言的噱头,特许虞阳公主每月私服出宫一回。
李绾的眼一直擦得雪亮,她看出公主爱惨了那位准驸马。虽然跟萧尧相处时,公主面上端着金枝玉叶的高人一等姿态,实则她时时处处都在看萧尧的脸色,且但凡有关萧尧的事,她格外用心,尤其是萧尧认下这个女儿之后,公主心里既紧张又不痛快。同为女子,李绾早瞧出了端倪。
记得得意还在韩府时,公主曾问过李绾,“萧大人可会时常探望那小丫头?”当初李绾的回话却是:“萧大人拜访韩府的次数确然频繁了。”当初,李绾便没说实话,实际上,那时萧尧几乎并未特意探过得意,只是找韩算子时顺便见个面而已。她夸大其词,就是为了令公主对得意反感。
总之,李绾相信,得到她的口信之后,公主会出宫的,就算每月一次的出宫机会已不再,她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出宫的。
她预测的不错,公主不但出宫,且气势汹汹地盛装摆驾。
按理说,公主出宫时宫中宵禁已开始,除非她微服买通层层关卡才能脱身,不过并不是所有守门之人都那么胆大包天。万一公主在宫外出意外,那么他们都会受牵连,因此宵禁之后出宫的公主必定是惊动圣驾,且得到允可才出来的。
且说眼下,宫家二老在公主身后死死摁住儿子,不让他失礼于公主前面。
虞阳公主微微扬起下巴,缓缓踏入房内。
她的身后则是宫家二老从两侧死死攫住儿子的胳膊,制止住儿子在公主面前失礼失仪。在门外看不见屋内景象时,白露虽激动却也能自制,然而当他被爹娘架着进得屋内之后,目睹床上的光景之后,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得意的名字。他的失控,不是因为得意的行径令他发怒疯狂,而是为两人的未来感到绝望。
虞阳因白露的嘶喊越发烦恨,疾言厉令:“把他拖出去!”
随侍们动作干练地将白露从其爹娘手中拽出来拖出去了。白露安静了,并不再绝望呐喊,心灰意冷地任他们把他拖死人似地拖出去。
“你们也给本宫滚出去!”虞阳公主死死地盯着正在不紧不慢穿戴衣冠的萧尧,命令是对着宫家二老下的。
二人本已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无任何兴趣,他们从李家家宴起已对得意心存芥蒂,如今这等光景,更不必多想什么。莫说得意姑娘不检点,就是牵连着公主和萧尧这二位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