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身旁的华音手上,“还有这个是给你的。他说今晚酉时到万华楼碰面,要你一定去,他有重要事跟你讲。”
“华音,给这位小弟送点碎银。”得意可怜这个孩子,从他战战兢兢的样子,她似乎看到了自己。在那些富贵人前,她也是如此啊。
少年却挥了挥手,忙不迭跑了。
华音追出去将荷包里的碎银塞给少年,回来对一边将掌中的木牌递给得意的同时,道:“这个少年真古怪,我给他银子,他却一副见鬼的样子,我有那么可怕吗?”
得意接过木牌,一边回应:“是你心疼银子,凶到脸上了吧?”一边将牌掂在掌心里瞧。很轻的木牌,上刻了极小的两行字,分别“上楼”及“孟秋”四字。
“他约我到万花楼,这是客房门牌。”得意将手中的木牌晃了晃。
“怪了,他为何不来家找你?”华音皱起眉头疑惑:“小姐,酒楼客房约见分明是幽会,被人发现可不光彩!”
得意看着手中的门牌……她也总是觉得此事甚是古怪。白露一向在她家来去自如,没人挡着他呀,莫非是他被爹娘软禁在客房,不得已要我去找他?
记得他爹娘落脚的正是万华楼,没错。
假如白露真被爹娘软禁,那么我能顺利进得他的房间吗?他又是如何将木牌传递出来的?
众多疑问,少年却已远去。只能前去看看究竟,她倒不怕白露会对她如何,他的为人她最清楚,断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对华音道:“我跟他幽会倒是盼着被人发现,这样便可顺理成章赖定他了。”
萧尧静躺在软榻上,斜靠着高枕,手指若有似无轻抚着光滑有型的下巴,眯眼睨着跪在地上浑身发抖的小老头。小老头被他这种神幽幽的目光盯得快要瘫在地上,很想转身逃走。后悔死一时的贪念,李财主的女儿给了他五两黄澄澄的金子,这是他们全家五年的生计钱,诱惑实在太大,于是他硬着头皮接受了交易。没想到是给宰相府的公子爷送假信,在门口他反悔过一次,李财主的女儿又加了五两黄金,于是他抛却生死来到了这位爷跟前。
然后被这位主用这样高深莫测的眼神瞧了一会儿,他真的感到被一种可怕的食肉动物盯着的感觉。
“你说……我女儿约我到万华楼相见?”他似是低低笑出了声,懒洋洋地重复小老头的话。
“是……公子爷,那位小姐……唔,得意小姐是这么说的。”
“嗯”他轻抚下巴的手停顿,一边的眉头挑了挑,“戍时?转告她,我一定赴约。”随着最后一个字的尾音,他的嘴角邪肆地翘上去,幽深双眼深处闪烁暗光,越来越深,似乎深到地狱里变成了一簇冥火。
小老头简直再世为人,逃命也似地奔出,也来不及欣赏相府的风景,只求回到原先的生活中,再也不想招惹这些大人物。
萧尧面无表情地躺好,静静斜望窗外一棵茶花树,姹紫嫣红的花丛上飞着鸟蝶。他无声息地冷笑一声,女人!真是像花一样美丽,鸟一样蠢笨,胆敢跟他玩此等低劣把戏!不过,唇角又缓缓放松,漫上一丝笑意。算子,你女人倒是帮了我一个忙,待抱得我的美人归后,我倒愿意帮你个闲忙,你这个女人实在太不安分。
仲夏日头长,酉时初天还没黑到头。李纨早早到万华楼外的一棵老槐树后隐蔽起身子。夜晚的树荫底下,比外界早一步堕入漆黑,她放心而兴奋地从这种蚀骨化髓的黑暗中窥伺灯火通明的万华楼的门口。
唯一令她隐隐担忧的是虞阳公主能不能出宫赶来。这次,她打算出狠招,势必让得意那个村姑永无翻身之日。她肆意且得意地笑,有几个女人能有她李绾的头脑和手腕,想出如此妙计,并将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
不过她洋洋得意的笑容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张焦虑。大约酉时三刻过去了,却不见得意的身影。假如死村姑再不出现,错过了她安排的最佳时辰,全盘乱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