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正是她目前最绞尽脑汁也不得揭开的困惑。他对她很好,不过就不再碰她。
她看见庄生缓缓摇头,然后她便听见了他这段话。他说:“一想到她的身子曾至少被两个男人碰过,韩算子是挚友,咬咬牙忍了,可是那个断袖白露,在我清醒时,当我想碰她时,便会忍不住联想到那个断袖和另一名断袖之间的床第,便觉得恶心万分,连带被这个恶心断袖碰过的她也是肮脏不堪的。”
其实得意一直想不通庄生为何就对她好了,但慢慢觉得或许他本来早就有些对她有些意思,只是他别扭,喜欢人家却硬要装做很讨厌,后来逐渐被她感化,开始放下身段表露了心迹。除却他也喜欢她以外,她找不出其他理由。固然,也有可能有其他理由,但她拒绝找其他理由。就想,这样平静温馨地过完一生,相信自己感动了他孤寂的心,令他喜欢上了自己,就连她的不干净也可以包容。
现实总是以最残酷的形式警醒我们,自欺欺人不可以,后果很严重。假如她一开始自知之明地保留些热情,不要那么真诚地投入到这段平凡温馨的生活中,听到他这些话她也不会如此难过。
其实,庄生在吐露这些话时,他的脑海里模糊地就出现她被别人碰的光景,心里便很不舒服,这个感觉强烈而陌生,于是他很着急。不期然又想起萧尧说过的,她还被岑井玷污过,这一点更是刺在他喉咙里的一根刺,上回就令他食不知味,甚至差些呕吐。可他将她这一段惨遇保留了,就连林白,他也不愿透露。
庄生心里不恨得意,他更恨自己。都言他是神医,不过他治愈不了自己的洁癖。他晓得,这是一种病。
林白默了一会儿才道:“我们都知道,她是无辜的。”
此时庄生正想到岑井,情急之下话说得更难听:“你说出恭后的厕布无辜吧?可是谁都嫌她脏,不是?”
得意默默地后退,后退,直到听不见他们的谈话。她才挤出一抹笑来,提嗓子喊道:“我折了柳枝,给语嫣的坟头插上吧!”
林白回眸,对她笑道:“正想唤你来,一起告别语嫣。”
得意笑着靠近,他们两个起身。林白野性洒脱,随手拍了拍衣衫便帮得意插柳,庄生却在一旁仔细地整理衣衫,尽可能掸掉每一粒尘土。
“手怎么抖得这样厉害?”林白发现得意颤抖的手。
她笑了笑:“风吹的大,身上有些冷。”身子冷了,手也冷,冷了自然就哆嗦,这个解释信手拈来,倒也合理。
“披上这个。”从旁,庄生递过来灰褐色外衫。
得意并不拒绝,欣然接过,披到身上。
三个人在坟前默立片刻,得意默默地想:语嫣姐姐,原谅我!我不能兑现诺言了,不过你放心,我还是会替你好好照顾他的,只是不能以妻子的身份。
得意领路,三个人便到了那棵老而不朽的垂柳下。摊开一应酒具,浅酌慢饮。
酒过肚肠,心头微热,不过离醉还尚遥远。
趁着清醒,得意提出了一个要求,让他休了她。
庄生正举起送到嘴边的酒盏就掉到地上,愣了片刻,他问:“你说什么?”
她说:“我不想跟你凑合着过日子了,假如这个说法令你不大能接受,也可以说,你休了我吧!”
他举盏的那只手,依旧僵在下巴处,以奇怪的姿势保持不动,他再问:“为何?”
她说:“从认识初,我们两个便合不来,至于你为何不喜欢我,我不大清楚,不过我却清楚自己为何无法同你好好相处,我承认你很好,像冰莲,我也承认我很平凡,如尘土,一不小心会弄脏你……简单地讲,你爱干净,我却很脏,我们这样将就着过日子,不如散了的好。”
他微微俯身,将掉地上的酒盏捡起来,道:“我认为我们这样过日子很不错,你不也很开心吗?是不是我做了什么,使你不高兴,你说出来,不要如此莽撞,动辄休与被休,是那么容易的事吗?”
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不做什么……得意打断他:“你是否介怀上回那件事?其实你完全不必介意,我对那样的事从来不怎么介意的,你更不必为此勉强自己。至于休与被休这件事,更没什么难的,不过是写一封休书,你的难事就只这么一点点而已。”
庄生拽过来酒壶,斟了一盏酒,不过不小心洒了一些酒在盏外的草地上,他的嘴角带着笑,不过不达眼底:“这种事,对你而言很轻,而我,却将它看的很重!”
林白有些坐不住,也不好插嘴,拿着手中的酒盏起身走开,到近处的一群年轻男女聚集处玩去了。
得意也笑了:“就因如此,我们两个才不合适。一个将此事看得很重的人,不应该同一个轻贱的女子过日子,这样太委屈了你。”
“不许你,轻贱自己!”庄生变了脸色,将手中的酒盏甩了出去。
得意却很平静,她依旧笑靥如花:“你也太霸道,不许我轻贱自己,就只许你轻贱我吗?”
他没再说话。
他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