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医竟是这等俏公子,我原以为是老夫子呢。”夫人疾步上前,笑弯了一双杏眸。
得意暗自品评她这个杏眸虽则也是杏眸,不过不如成瑜的受看,成瑜的是青杏,看着精神,她的是生虫的杏子,看着叫人不舒坦。
庄生放下手中茶碗,沉了面色:“夫人无须奉承,带我进内瞧病人吧。”
那美艳夫人碰了个硬钉子,面上红白了一下,便又堆笑转身对其儿子道:“克儿,请神医瞧瞧你爹!”
于是,庄生随庄克母子进内了,其余闲杂人等守候堂内。
待守候了半盏茶的功夫,内间隐约传来人声,看来庄生他们正要出来。正好此时,堂门口静悄悄出现了一个人。当下萧尧正同林白谈天,一旁的得意先注意到了门口的人,便起身跑过去:“老夫人,我来扶您。”
老夫人似乎耳背,只是抬眼瞧了一眼伸出手来的这个小姑娘,她并无表示,只是脑袋兀自上下打颤。得意不由分说地将她扶上由她扶上,正要朝堂内走的几乎同时,里屋的门帘也被庄克掀起。庄克躬身,稍稍侧过去掀帘恭候,庄生随后步出,甫一抬眼,沧海桑田几十年,那一抹佝偻的身影便是娘亲吗?从来冷冷清清的心软了一下,平生初次庄生懂得了甚么叫眼热心痛。
紧接着,一个丫鬟模样头顶两个总角的姑娘跑进来,对先前只身出现的老妇人喝道:“说了有贵客,叫你来打扰!”说完甚伶俐地向庄克他娘伏跪谢罪:“夫人,丫头没看住这老……”
这位夫人却是不耐烦地打断丫头:“带她去吧!”
那丫头便冲上前,从得意的手中拽过老妇人便要向外避开。老妇人踉跄被带的同时,回头张了张嘴,那眼里满是哀哀恳求之意,不知说了些甚么,由于嗓音实在浑浊低哑根本听不清楚。
“让这位老夫人留下罢!”静观其变的萧尧替庄生留下了人。
庄克他娘向那丫头递了眼色,对方唯唯诺诺退出去了。
得意忙又扶起老妇人,将座位让了给她。
“神医,依您之见,家父此病可有的救?”庄克上前询问。
庄生点点头,只嗯了一声,端起茶碗。
“那么,诊资?”庄克又问。
庄生拿碗盖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浮沫,当下并不回应。众人聚焦他身上,就等他开口。他却是不急,仍旧慢条斯理地在那里摆弄那一碗的茶水。得意替庄克他们焦虑,深深以为庄生此人是名副其实的花蝴蝶,喜欢花枝招展地卖弄美色,享受别人注目的快意。正在她腹诽连连之际,庄生终于压了一口茶,慢悠悠将茶碗放到桌子上,再将目光锁在庄克殷切等待的脸上,朱唇一启,轻飘飘道:“看不顺眼,不治!”
呃……
得意挠了挠耳朵,听错了吧?
“神医,您这是在玩笑吗?”庄克的脸色大变:“请务必救救我爹,小弟在此跪求了。”说着,庄克便整整齐齐磕了三个响头,砰,砰,砰,磕得一点儿也不含糊。
庄生也不看他,只是右手缓缓摩挲左手无名指上的白玉戒子,慢悠悠丢了一句:“看在你这份孝心上,倒可以救他一命。”
庄克喜不自禁,又连磕了三个响头:“多谢神医,倘若能救得我爹,小弟做牛做马报效神医!”
庄生却抬了下手,“先别谢的太早!”
得意又是心紧,这只花蝴蝶救个人怎的这样麻烦?
“你做个选择,救你爹的话,我要你娘的命,要留你娘的命,不用想救你爹的命。”庄生冷冷对庄克道。
庄克大骇:“神医,这是为何?”
旁边,他那美艳的老娘更是老花掉老色,连连叫嚷:“甚么神医,是疯子,赶快叫人赶走!”
庄生微微垂脸,并不着急,缓缓道:“不为什么,凭我高兴。”
这时一旁看热闹看得很满足的林白从旁优哉游哉地解释道:“其实就是,他看你老爹不顺眼,看你老娘更不顺眼,是这个意思!”
庄克确是个孝子,这下给了他两难的抉择,叫他为难地叹了口气;“神医,若是可以,小弟愿拿一命换我爹一命,您也便放过我娘吧!”
他娘却是疯了似的凶悍叫嚷:“克儿,给老娘起身,凭甚么给这个不知哪里来的疯子磕头,快叫人赶他出去,不行,给我报官!”
得意实在有些看不过去了,她跳了起来:“在坐的各位,谁也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哪一个没有父母双亲?今日假如换做是你,”她走至庄生跟前,将他再次端起的茶碗抢下,啪一声放到桌子上,继续痛骂:“换做是你老爹病重垂危,而有人分明能治却以看不顺眼这种狗屁的理由见死不救或蓄意为难,你的心情会如何?你这只花蝴蝶,没有医德仁心,怎么就成了神医?顶了个神医的名头,却如此草菅人命,你简直是可恶至极!”
一口气痛骂一顿,她才发现,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她便立刻退缩了,先惶惶望了一眼小爹爹,呼,好在他正温和地向她含笑;而林白翘起二郎腿,庄生被女人骂了,这是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