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生凤目略略一瞥,扫了一眼此人,不冷不热地讯问:“你儿患得甚么病症?”
“回神医,我儿患的是怪病,便是身上脸上肌肤大片大片的变白,眼看就是花脸花身的怪样子,以后可怎么娶妻生子……”
庄生轻飘飘打断,回了一句:“不死,不救!”说完,转身正要进去,另一扇门处又冲过来一个人,是个年轻公子,出入此处的客官大多衣着上等,此人略略更是出挑,那一身的华服很晃眼。他倒并不很激动,彬彬有礼地作揖为礼,朗声道:“在下蜀王府长子,庄克。”听闻蜀王府,庄生的身子陡然一僵,再一听蜀王府长子这个身份,他隐于袖中的手握成拳,不过他隐隐忍住,轻缓舒了口气,问:“庄公子有何赐教?”庄克又作个揖,道:“家父病重,药石罔及,正寻神医不得门路,今日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了,幸亏幸亏!”
庄生直直地盯着庄克看了半晌,细长冷绝的眸中蛰伏隐忍的戾气,实在是内心里在排山倒海。蜀王府的长子……他堪堪控制住微微发颤的身子。蜀王府的长子,自始至终就是他庄生。虽则他在襁褓里患了一种软骨症被生父狠心遗弃,可他活下来了,他依然是蜀王府的长子,谁也休想霸占到老。
“你可知,虽则我不是见死不救之人,不过我庄生救人向来是有条件的。”
“只要神医能救得家父,散尽家财,克也甘愿!”
庄生在心里冷笑不迭,区区家财有何稀罕。
“那么,何时动身?”庄生问。
“越快越好,若是便利,这便动身是再好不过。”庄克又作了个揖。
遂,庄生不做耽误,提脚便走了。走了几步,从袖口掏出一方锦帕将手擦了再擦,这个手方才被那位救儿心切的仁兄一把握住过。别人随意碰触他的话,他嫌弃。
林白摸摸鼻子,将手搭到将将来至他身侧的韩算子肩上,嘻嘻笑问:“见老兄这幅神色,一颗心真是赔进去了?”
韩算子依旧深深锁着眉头,心里一股子郁气不能散去,便将心里的气闷撒在林白身上,没好气道:“再这样兴风作浪,小心哪日被人喀嚓掉裤裆里那点东西!”林白脸皮厚着呢,毫不在意继续探问:“瞧你老兄拿不起放不下的光景,真是大出我所料。儿女这点情事上,你还真不如做生意的精明。”
韩算子深深叹口气,真想回头看看那丫头,跟那个成瑜在黏糊甚么?他只道听途说过她的二婚,又道听途说过她的二婚失败,刚刚偷偷地心宽了几日,这下怎的又带了个娘娘腔腔的男人?
莫非……
韩算子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瞧见成瑜正对得意偶偶私语,他深深皱着的眉头便跳了跳。
林白一直观察他细微的表情,见他如此被这位前妻牵动情绪,花丛老手林白便大概了然了,掩着嘴问韩算子:“原来,你老兄碰了人家的身子了?”韩算子不自在地清了下嗓子,算是默认,林白绽放了笑容,转身对旁观热闹的萧尧道:“算子碰了人家的身子,结果被吃了心,你说这买卖做得,啧。”
韩算子冷冷觑了林白一眼,他发现“买卖”二字很刺耳。
林白犹不满足,势必要将百年老冰的韩算子惹到底,他再掩嘴过去问韩算子:“你可知,你的新婚之夜我同庄生打了个赌?”
韩算子确然是不晓得有这桩事,便挑眉。
“若你的新娘子被你动过而被你休,庄生娶!”
韩算子惊地望了他好一会儿,突然一拳揍出去,打到他脸上吼了声:“荒唐!”
林白也不气,捂着脸感叹:“除了打算盘,你这手还有点旁的用处呢,不错。”
当下韩算子真的很想再揍一拳送到他嘴上,不过生生忍住了,他也冷冷笑道:“她能答应?便是她答应,庄生能答应?庄生能答应,我能答应?我能答应,萧尧……能答应?”
林白闭关闭了这么长时间,实在是憋坏了他。他这个人向来喜欢鸡飞狗跳,见下一听韩算子接连这么多“不答应”,他更兴奋了,暗自跟自己打了个赌——我能否破解这么多的“不答应”,最终让庄生娶了得意姑娘。若成功的话,他林白便去采蜀王府的大千金,庄语嫣;若不成功的话,便不采庄家这位大小姐。因此,他告诉自己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因为庄语嫣是他惦念多年的大美人,也是唯一一个让他放宽了条件,便是处子也要采的女子。为了她,林白闭关清修了这半年有余,为了她林白还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假如她要死要活追非要嫁他,他林白凑合凑合娶了她也行。
“萧尧,你能答应吗?”林白回头问萧尧。
萧尧慢条斯理地收了折扇,回:“假如他们都答应,我没异议。”
于是,林白对韩算子道:“老兄,我看你也没什么理由不答应吧?只要我说服老庄和得意。”
韩算子的脸青白了一阵,“哼,庄生最不喜的就是她,你何必?”
林白“哎”了一声,“欢不欢喜是不一定,且知他那样不声不响的性子最是闷骚,再者咱的庄神医至今仍是童子鸡一只,心里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