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点点头,也松了口气,只叹道:“虞阳公主我了解,平日是个甚理智之人,今夜这般闹,半分是醉意,半分实在是被我儿的过分举动逼出来的。若她晓得我儿是有缘故,恐冒犯她金枝玉叶才破窗出走,若她知晓这个实情便也不至于气得这样赔尽了一身的风度。”
得意也深以为然,陪着点点头,并道:“奶奶,不过是两场虚惊,好在没酿出什么祸事,您早些安歇,这一天将您累着了。”她顿了顿:“孙女有一事,当下我了无睡意,不如带几个家丁寻血迹找找小爹爹的下落,他吃了那样的药,想必不大好受。倘若能寻到,也可以好生照看。”
萧夫人说她也正有此意,只是怕她一个姑娘家夜晚出去多有不便,不如只叫下人们去寻,得意却坚持说不困也不累,亲自找找才安心。
萧夫人无奈,命几个身手不凡的男丁陪着得意出府寻人去。
得意一行人寻血迹寻到了门口。
门上的却说,少爷是骑马出的府。
一名下人赶紧跑到马厩那边问马夫知不知道少爷的去向?
那马夫只摇头。
得意本也没指望马夫能帮什么忙,于是带上几个人到了汴梁城有名的红灯街。
青楼聚集,门口灯笼摇曳。
萧尧最大可能来的,确然是此地。
他们几个分头去寻找。他骑马出府,倒让他们捡了个便宜,认一头高头大马总比从百千个姑娘床上找人来的容易。
不过,萧尧大爷,汴梁城中名公子,鼎鼎大名,绝代风华谁不识得?将将一打听,便有人告诉得意他们,早前他听闻楼内姑娘们讲,萧尧公子骑了一头汗血宝马风驰电掣骑过这条街,遗憾,他仍旧没有在这条街上驻足片刻,骑了马绝尘而去。
“这条街的尽头是哪里?”得意问,觉得这样漫无目的地找很没希望。
“尽头是丁字街,左走是万花街,右是垂柳街。”
得意咬咬唇,一下子没了头绪。
忽而,电光火石间福至心灵。
“你们有人认得庄生庄公子吗?”
“认得,府上常客。”一说。
另一说:“庄生公子是个神医。”
再一个拍脑门:“想起来了,记得有一次随少爷来过庄府,便是在垂柳街上,我记得他家门口长了一棵百年老垂柳,叶子稀落,树长得十分特别……”
于是,一行人奔向垂柳街,很容易辨出了庄生府。
敲开庄生的门,萧尧果然是在这里。
得意并未回萧府,她留在了萧尧身边,并遣返了其余人等,嘱咐他们莫忘了给萧夫人报平安。
萧尧躺的这间寝房应该是庄生自己的寝房,他正睡的安稳的这床自然应该也是庄生的床,最叫得意心口乱七八糟的是,庄生似乎……方才在与萧尧同房。
这张床上,有一堆小爹爹的白衣裳,袖口处染的血渍为证,也有庄生的花里胡哨的衣裳,最最紧要的是,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子纵然只是上身光着,呃……
这也正是她留下的原因。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叫得意悲催了一宿。
庄生免了她的想入非非,十分干脆地将披着的衣裳脱了后,爬上床,将萧尧往床内侧推了推,自己挨着他躺下睡了。
睡前还没忘对得意吩咐:“夜里他若醒了,别忘了叫醒我!”
留下得意给他们守夜。
守便守吧,守一个夜倒也没甚大不了的,可过了不大会儿小爹爹竟搂住了庄生。
可怜得意本来乏困交加,眼下在这一千载难逢的画面刺激之下差点从椅子中摔倒。不过,她自然没倒地,坚持坚持仍端正地坐在那里,只是眼睛不知搁哪里合适,眉眼闪烁了再闪烁。
眼神一晃,眼风扫见他胳膊上有一块青黑色的斑块似的东西,不过得意一眼便明白,这不是斑块也不是胎记,貌似是一个刻上去的字。
也不是得意好奇,只是她身子控制不当,自己探身过去又不小心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阵。
刻的确然是一个字,不过不大好认。她半跪在床沿好生辨认了一番,这字刻得许是有些年头,看着并不十分清晰,轮廓倒算分明。得意跪了良久,膝盖与手肘都累了,由于她不怎么识字,这个字的笔画又相当繁杂,着实费了她很多心力才一笔一画将字记到心上。
这个字刻的是,嬛。
自从发现了这个新鲜事,得意打发剩下的时间便不大困难,漫漫长夜不再漫漫。都说刻骨铭心,这句话的来头或许便是小爹爹这样作为的人折腾出来的吧?这么大个字刻在肉上牵连骨头,倒也算称得上一个痛入骨髓。到底是个什么模样的女子,令小爹爹这样的人物动情到这般刻骨铭心?她是死是活?倘若她还活着,能不能有一天叫我一睹芳华?
不由自主地,她的目光又慢慢慢慢地落到萧尧与庄生相叠的胳膊上。她甚疑惑,那么,眼下小爹爹心里真正装着的,到底是此时此刻他搂着睡的庄生,还是刻在他手臂上的这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