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我一股脑就从床上蹦了起来:“你说啥?!”
黄述倒是淡定,给自己斟茶倒水,好一阵才慢悠悠的说:“你大舅今天大清早回来过一次,说他去过林家村,跟那老头解释了栽赃的事,但他能肯定,那个小丫头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具体怎么个情况他没说,随后就跟你二舅风风火火出了门,说让我俩自己想法子去三江,今天就走。”
“七丫头没死?太好了……”
我心底松了口气,但想想,大舅再怎么急也不可能话也不跟我说就走吧?
兴许大舅也想到了这一层,怕我怀疑,把他贴身的那块和田玉也给了黄述。
我接过和田玉,看了好一阵终于是信了。
就大舅那谨慎的个性,绝不会贸然把东西交给外人。
我问他:“大舅也没说他去哪里?”
黄述摇摇头:“没说,就让咱天黑前走。”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玉石,按理说,大舅这么说怎么做,看来晚上村子里会有大动作,难不成是林家村的人来找事?那我就更不能走了。
我把这想法跟黄述一说,没想到这老头居然嗤之以鼻:“你小子就是喜欢自以为事,也不想想,真要会发生大事,你大舅会用这种含糊不清的法子让你走?他会想不到你不肯走这一层?要我说啊,村里也没什么大事,可能吧,他晚上要在家里请点啥客人,做点啥勾当,不想让你看见。”
我冲他白眼:“呸呸呸,你家才干勾当呢,大舅真要有事,那也是坦荡荡的大事,就是我在这大概不方便吧,也有可能他是真想知道三江流域那滩宝贝到底是啥,但又分身无暇……”
说实话,关于三江遗族的宝贝一事我自己心底都没谱。
有老魏行军图的事情在先,又有穹窿银城的故事在后,谁能保准千百年前的壁画真就画的准确无误,那宝贝真就在地表上而不是地底深处?
想到有可能又得往地底下钻我就一阵胸口疼。
上次被卡在洞穴里的伤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但不管怎么样,大舅既然发话了,即便我不想去三江,那也必须得走。
我去隔壁家给二姥姥请了辞,老人家怪我怎么说来就说,说走就走,也不多呆个几天陪陪她,我只能望而苦笑,说实在是公务繁忙。
暴雨把凸洼子村打得破破烂烂,到处都是残瓦断墙,家家户户都在忙着缝缝补补,唯独经过白家大院,院子里是一片萧瑟,白三的尸体不知何时被搬走了,枯井还是那样静静的杵着,也没人去封,没人去管。
我俩走到村口,望见来时白三开的那辆小普桑,心底都有些发毛。
我问黄述:“你丫会不会开车?”
黄述冷哼一声:“老子啥车没开过,想当年,部队里的坦克都玩厌了。”
话锋一转,他又吧唧嘴道:“不过死人的车还真没开过。”
沿着山路往回开,这趟短暂的旅程虽然只有一天,可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
四方锥和大蛇鳞还在我身上,兜里又多了块‘惊堂黑木’。
姥爷的事、白三的事、七丫头的事、大黑棺和白衣人的事……
林林总总的我脑子里又乱了起来。
黄述发善心,给我递了根烟,他自己也点上一根,吐着云雾,潇洒的说:“这人呐,走的路越多,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越多,就好比这终南山,离咱近吧?也就还剩十来里路,可你知道山里头现在有啥?曾经有啥?将来又会有啥?只能说咱凡人看世界,就只能看到正眼的一面,要想啥都明白,啥都晓得,除非你是天皇老子,跟着地球一道转。”
我默默品着他这句话,还真别说,是这道理。
等咱一路开到终南山山脚时,就看见一摞消防车呜啊呜啊朝山那头开。
我奇道:“昨夜才刚下过大暴雨,今儿个就有火灾?”
黄述笑道:“这天底下的事情哪能像你想的这么简单,难不成消防员只扑火?城管就只打人?指不定呐就是山洪爆发,去抢险救灾咯。”
我瘪瘪嘴:“哪来那么多山洪,成天的爆,真要这样,中国这好几万山峰的早就成了重灾地。”
话虽如此,可黄述的话还是让我猛一惊醒。
照他这样说,我姥爷可能也不仅仅就是个抬棺匠那么简单。
难道他是想传达给我这层意思?
我回头瞅瞅,这老家伙皱脸吧唧的叼着烟,还哼着小曲,怎么想他都不是那么聪慧的人,估计也就是无心插柳吧。
想到这柳字,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一茬。
猛一拍脑袋,来前还想着问问大舅、二舅认不认识雷瞎子,能不能帮着参详参详雷瞎子那封信里头的意思,没想到事情太多居然忘了。
我心底叹气,这老头也真是,话不说明白,还自诩是鼎鼎大名的斗爷……
斗爷?
我眼睛一亮,问:“黄大斗爷,咱石家庄有个斗爷叫雷瞎子,你认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