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又过了两个时辰,信翁的脸色才渐渐恢复,终于睁开眼来,“哎呦”了一声。
我本来有些迷糊,听他这么一叫,吓了个激灵。
“你小子吓什么吓,把我当鬼呢!”信翁骂道。
这声音底气足,我便晓得他无大碍了。因为不想和他多啰嗦,起身想走了。
“别,小白脸,你去哪儿,我说我要换你一条信儿。”信翁道。
“不劳操心,我不要这信儿。”说着一转身,可突然屁股一紧,有根东西扎进来了,火烧似的,肉疼,有毒。
信翁嘿嘿笑着,我气不打一处来,没想到会有如此忘恩负义的家伙,回头呸了一声。
“呸我有劳什子用,小白脸,我看你人不错,才想告诉这天下最绝密的信儿。”
信翁叨叨到绝密两个字儿,我就问他:“什么信儿?”
“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霁云城么,以前是叫鸡头城,后期有个术士推算,说这地儿不吉利,天河倾泄,会把鸡头城淹了,变成水下鬼城。所以把鸡头城改为霁云城,‘霁云’两字的意思,就是雨后天晴。那术士晓得天灾躲不过,天意不可违,但求雨后能够有大晴天,留给霁云一线生机。”
信翁说得有模有样,我心想“水淹霁云”又算哪门子,霁云自古是水城,水路通达,虽然常常发大水,却不曾有淹城之说,把偌大一座城淹没,也只有是天河泄漏了。不对,好像何叔也说过“天河泄漏”,我心里忽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
“你不信?我倒有理由让你相信,我的预测没有不准的!”信翁继续道,“一般大灾之前,必有异象,人心浮动,鬼怪频出,最显见的,就是大后天,八月飞絮,要落下三尺厚雪。”
霁云城气候偏暖,冬日里都少有霜冻,更别说八月飞絮了,我不愿和这疯老头继续扯皮,“你这毒药啊,我自己能解,不牢费心了。”
“别走啊,咱们不如打一个赌,赌三天后的那场大雪!”信翁倒很有自信。
“凭什么和你赌,赌赢了,我有什么好处?”我看信翁信誓旦旦的,突然有了一点兴趣,心里痒痒。
信翁听我这么一说,倒摆了摆谱,咽了几下口水,缓缓道:“你赢了,我告诉你鲁班盒在哪儿?”
我听了吓一惊,要说信翁知道我爹之死,那不是特别稀奇,这类人擅长收集各路消息,记在脑子里。本行么,饭碗么,当然会用心记。可是他居然知道那只盒子,而且说出这盒子就是鲁班盒,连胖罗都不晓得我爹得到过鲁班盒,如今一个几百里外的老头,竟说得如此肯定。
“好,跟你赌。”我立马应了,但话才出口,就有一丝后悔,因为赌八月下雪也不靠谱。怕是这信翁可以观测天象,懂一些我不了解的秘术,于是说,“不过么——就赌下雪似乎没大的意思!”我尴尬笑了笑。
“要加码?”信翁把我看得透透的,瞪我了一下,摇摇头,“你以为你赢得了?那就赌两件事儿吧,第一件还是八月下雪,第二件么——”
“别,第二件事儿我来说!”我知道信翁狡诈,哪里能让他定题目,也不能现在就挑明了,让他有准备,所以抢了话,“等第一件事儿成了,我再找你说第二件。”
“不急,两件儿你只要赢一次,我就告诉你鲁班盒的信儿。”信翁先是意味深长地笑笑,很快整个脸僵下来,极为生硬恐怖,他特意探向了我,“小子,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我有些戒备。
“绝不是伤天害理之事,我也得想想再说,小子哎,别耍太多心眼,和我信翁打赌,那就是比赌命还严重定了两局赌,那必须得赌完,不然,我就让你一辈子都在赌局里出不来。记住,也不能告诉别人咱们之间有赌,说出去了不吉利哦——”
我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回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然后立刻钻到水下去了,心里就想着早点离开水塔,不愿意看着信翁这张阴森森的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