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婉仪闻讯赶来的时候,造纸厂内已经乱作了一团。
凌阳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只高音喇叭,连接到自己的手机上,锣鼓喧嚣地播放着一首《最炫民族风》。三十多名保安人员站成一圈,围绕着熊熊篝火,满脸得意地跳起了广场舞。
有几个一贯能得瑟的保安,甚至两人一组,抱在一起跳起了探戈。山鹰则挥舞着一件撕破的外套,蹦蹦跳跳地扭起了大秧歌,篝火旁群魔乱舞,简直令人不忍直视。
干警们在造纸厂内整个搜索了一遍,什么都没有搜到。因为打扫战场的同时,凌阳早已派出几个精干的保安,开车将刀子送到红旗农场,找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至于地上到处布满的斑斑血迹,凌阳死活一口咬定,是杀羊的时候崩溅的,干警们虽然知道凌阳在瞪着眼睛说胡话,只是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没有任何办法。
因为工厂外停满了警车,老李只能远远地将车子熄火,同楚婉仪一起步行,刚刚踏入工厂的大门,便听到凌阳熟悉的声音传来:“大民哥,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带着你手下的兄弟们过来跳舞呀!有病治病,没病强身,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别说兄弟没邀请过您……”
张大民愤怒的老脸纠结成一团,手指着凌阳大吼道:“你小子甭跟我这儿装相!五更半夜的,在一座废弃工厂里,纠集了一大批无业人员,我现在就能以聚众闹事罪逮捕你!”
凌阳踩着隐约的节奏,一扭一扭凑到张大民面前,嘻笑道:“大民哥,我们没闹事,真的就是在强身健体……”
“少跟我这儿撒谎!你当我是两三岁的傻子吗?”张大民咆哮道:“要是七八十岁的老头老太太也就罢了,你们三十几个膀大腰圆的老爷们儿,大半夜的在这儿强身健体?说出去谁信哪!我看你们就是带有地下社团性质的犯罪团伙……”
凌阳睁大了无辜的双眼,弱弱道:“大民哥,您千万别这么说。我钱多多可是个不折不扣的良民,从来没有组织过什么团伙之类的。还是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曾经和班级的同学组织过一个青龙帮,还被老师硬逼着,改成了青龙学习小组……”
张大民:“……”
凌阳同张大民据理力争的时候,楚婉仪在李叔的陪同下走了过来。
因为事出匆忙,楚婉仪临时从被窝里爬出来,头发随意地披散着,眉目慵懒,另有一股动人的韵味。连张大民和身后一众干警都看呆了眼。楚婉仪身上套着一件宽大的男士棉服,正是凌阳以前落下的。凌阳见状眼前一亮,刚想凑上去讨点口舌便宜,楚婉仪已经朝张大民伸出手,皓腕上带着一只碧意盈盈的玉镯,更显得肤色白腻,让人恨不得轻轻的咬上一口,才能尽兴。
直到楚婉仪秀眉微躇,脸现怒容,张大民才觉出自己失态,赶紧松开握住楚婉仪的大手,干笑两声道:“不好意思啊,只是一点小事,没想到劳动楚经理亲自前来……我是看您手腕上的镯子不错,没别的意思,您千万别介意!”
楚婉仪笑了笑,娇美的神态,如同冰天雪地里一支怒放的莲花,低声道:“张局长您的记性真差,我这只镯子是南边老坑的顶级冰种,我记得前两天刚送给您夫人一对,跟我这只一模一样……”
张大民似乎想起了什么,笑得更加不自然,同样压低了声音道:“即使这样……楚经理,我可得好好提醒您一下,您手下的这些小保安太过无法无天了,闹得实在不像话,周围的居民反应很大,我也不好做人……”
楚婉仪一脸歉然道:“这里是我们公司的外围仓库,平时有周转的原石在这里落脚,所以多派了一些人手,可能人多动静大了点……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处理,像这样的事情,以后绝不会再发生了!”
张大民的一张老脸已经笑成了狐狸:“楚经理您哪儿的话!既然您对我做出了承诺,我怎么也要给个面子。今晚的事就这样算了……楚经理您忙着,这大冷天的,我可得带兄弟们找个暖和的地方,好好吃上一顿,不能让兄弟们白跟我出来遭罪不是?”
楚婉仪会意,转头嘱咐声后的李叔道:“李叔,咱们车里有个绿色的箱子,是我从市里带回来的土特产,一会让张局给兄弟们分分,也算咱们公司的一点微薄心意……”楚婉仪向张大民微笑致意:“只是一点零食而已,张大哥见笑了,一定要收下,否则可真就是怪我了!”
李叔清楚,楚婉仪车里的绿色皮质小提箱里,常年装满了现金,怕是有三十万上下,仅仅是为了应付意外发生的情况。既然楚婉仪能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恐怕今晚的事情闹得不小。
张大民假模假样地推辞了一会,李叔还是将提箱塞进了他的座驾。直到干警们陆续离开,楚婉仪才重新把目光落到凌阳身上,保安们也不敢再得得瑟瑟地“强身健体”,全都围着篝火取暖聊天,只是眼神一直偷偷地向楚婉仪和凌阳瞟来,不断探听着这边的动静。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楚婉仪的口中吐出寒气,睫毛上挂着一层薄薄的寒霜,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衣服。
凌阳神态从容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