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经述和康有为一接触,就知道所谓的康圣人,只是徒有虚名。康有为的大同理想,无疑异端邪说,光绪皇帝会糊涂一时,不可能糊涂一世,什么大同世界,实在是痴人说梦。
中国的改革,若让熟悉官场的政治大佬李鸿章或张之洞,甚至是荣禄来做旗手,都比康有为要强一百倍。因为康有为只不过是一个四品官,他做维新变法的旗手,就只能是政变,因为康有为对朝廷权力结构重组的关心,会远远超出了他对变法本身的关心。
李经述跟谭嗣同谈过变法,谭嗣同的变法更激进,迟早一天是连皇帝的脑袋也要砍的,因为他赞美法国大革命,“誓杀尽天下君主,使流血满地球”。所以,李经述是十分不放心让谭嗣同去京城的,还有梁启超,此时也一样患了政治幼稚病。要拦住他们去京城,李经述想了想:最好的办法就是“拖”,只要拖上一两个月,等他们再到京城,康有为的维新变法估计就结束了。
恰好在此时,李经述得到消息,张之洞也奉召入京,但也没去成。原来,按照慈禧太后的打算,湖广总督张之洞是要调任中央协助光绪皇帝维新变法的。
维新变法开始前,光绪皇帝给湖广总督张之洞发了一道“电旨”,也就是电报发送的圣旨,就传到了武昌:“奉旨:张之洞着来京陛见,有面询事件。湖广总督着谭继洵兼署。钦此。”
光绪皇帝是一个新潮的皇帝,对新生事物接受比较快,晚清还是比较开放的,在同治九年(17年)电报就传入了中国清政府开始使用电报的时间是在光绪五年,北洋大臣李鸿章在天津与大沽海口炮台之间架设电线,试通电报,这是中国修建的第一条电报线路。为提高政务效率,光绪十年中国完成全国主要线路的铺设。当时为了传输汉字,当时电报编码,主要是用数字作为笔画的代号输入汉字。比如6511是“军”,294是“机”,571是“处”。后来,光绪皇帝正式下令:“嗣后明降谕旨,均著由电报局。”总理衙门规定,凡因紧急,公事皇帝下达谕旨或督抚上奏都可使用电报。
张之洞看到光绪皇帝这道圣旨,刚开始欣喜若狂。因为奉诏入京,并且被安排了继任人,但凡对官场略有了解的人,都清楚地知道这一信号的含义,不是被“双规”,就是将被提拔。而政绩卓异、如日中天的张之洞,显然是正出于上升通道,去京城任职,这当然是张之洞梦寐以求的机会。从11年出任山西巡抚至193年,张之洞已经在封疆大吏的位置上干了12年了。但凡封疆大吏,有谁不期望着能入军机、进中央呢?督抚虽然起居八座、尊贵无比,但毕竟仍是地方干部。而帝辇之下,虽然可能伴君如伴虎,毕竟那是跻身位极人臣,张之洞当年出京城锻炼,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再回到京城。
不过,对于辅佐光绪皇帝和康有为维新变法,张之洞敏锐的政治嗅觉,让他感觉到了这或许不是机会,而只是一次“危机”而已!
在张之洞接到入京“电旨”后的第二天,他急电杨锐,打听为什么要他进京:“此次入觐,两宫意若何?朝廷有何议?”。张之洞要求杨锐回电时务必加“急”字,以便及时沟通,急迫之情,溢于言表,同时,他拖着不肯进京,致电总理衙门,表示手头工作多,总要“大约十数日”后才能动身,“既有垂询时间,如有急办而可宣示者,可否先为谕知一二条,以便随时豫为筹拟上陈。”
不久,光绪皇帝再度来电旨:“前谕该督(张之洞)迅速来京陛见,自当闻命即行,何得托故迁延,致稽时日。至面询事件,岂有豫为宣播之理?所奏毋庸议。钦此。”
张之洞不敢怠慢,一边立即动身,一边临时抱佛脚,向正在俄罗斯首都彼得堡的前驻德公使许景澄讨教国际局势是不是发生了重大变故。在经过南京时,张之洞还和两江总督刘坤一进行了密谈,后来,张之洞终于抵达上海,准备在此换海轮北上。
这时候,杨锐的电报给张之洞回了电报,详细汇报了慈禧和光绪皇帝的冲突,张之洞觉得这趟浑水太深了,自己不宜去京城,但又不能不奉旨,于是就命人导演了一出大戏。
不久,张之洞的后院起火了,湖北沙市出事了。一位湖南籍的面馆工人,在沙市招商局门前随地小便,与招商局更夫发生冲突,被更夫用扁担打伤,激起湘人愤怒,次日,集体赶到洋关验货厂门口小便示威,遭到再度阻拦。湘人倏即聚众,登时放火将税司洋务、关署、招商局及日本领事公寓住宅、扦手坐船同时放火,并阻水龙不许往救。这其实只是一起本该归城管处理的卫生事件,却因为掺杂了湘鄂两省人的地域冲突,及民间对国企、洋人的不满,扩大了,根据江海关沙市税务司、英国人牛曼的报告,财产损失应该高达1万两,史称“火烧洋码头”事件。
荆州将军祥亨的报急电报就飞到了京城。驻英公使裕庚也发来电报:“英因沙市领事馆案,派兵船两只来华。”在这样的情况下,光绪皇帝只好电令刚到上海的张之洞,立即返回湖北,“俟此案办竣,地方安静,再行来京。”
李经述心想张之洞这老狐狸不惜放火都不去京城,这次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