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浪花拍打着岿然不动的礁石,飞溅的水花近在咫尺,我们却听不到它的声音。我问小山,为何要织一片无声之海做莲花境。小山说,因为安静,所以能听见原本听不见的声音。我不是很理解,它就从掌托里祭出一朵蓝色妖莲,托与我面前,又朝这莲瓣吹了一口气,就见这多小小的妖莲兀自盘旋起来,就这样,凝神盯着,一阵佛铃之声从虚空中传来……
叮铃铃……叮铃铃……
我一阵战栗,闭上眼想抓住这声音的来由。
叮铃铃……
如一滴滴眼泪跌入心湖,翻起滔天巨浪。
我四下张望。
“你应该没有听过,这是魔神的铃铛发出的声音。”小山见我有些慌张,忙向我解释着,“跟我来,”说着,它径直朝着破碎的蚕茧走去,挥起另一只手在石壁上支起一面水镜,透过水镜,一点光线渐渐聚拢,点入灵台,竟然是我梦中的景象。
一样的天光,一样的牢笼,一样的百花、还有一样的映川携月,一样的非救不可,我的眼前一阵模糊,赶忙伸手去捂,怕突如其来的眼泪惹人猜疑。
小山偏头看我,“怎么了,籽言?”
我吸了吸鼻子,“有点亮……”阿麟取了火把移向我们这边,照亮了我们所在的里室。
“小山,他是谁?”阿麟最先开口。
小山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他是魔神铎,铎镜衣。”
我伸手去摸水镜后的石壁,如冰如凌,“他,是被困在这里的么?”我问道。小山不笑,低眉一瞬失神,又看上我的眼角,摇了摇头。我学着它摇了摇头,想问个明白:“不是被困,难道是客居在此么?为了……睡觉?”
小山笑了,再看了一眼镜中人,对我说:“没有什么原因,我继位之时,它已经在这里很久了,这片无声之海也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我蹙眉,朝着四周仔细地寻找,寻找一丝的生机,一丝这不是一个囚牢的想法,因为那个蝶梦,我无法不将现实和梦境混淆,终于在一阵挣扎后,脱口而出:“不是被困,谁愿意呆在这个人迹罕至,毫无生机的无声之地呢?”阿麟沉思,我想它知道小山脑子里在想什么。也许是我的表情太过纠结,阿麟先开了口:“籽言,记得两百年前天罡山的仙魔之战么?那也是魔神的一个幻境。”
我看了看小山同样的眼神,说道:“你是想说,这里就是为他准备的,是吗?为了不让他醒来,为了遏制他的力量?”小山的眼神里有很多我读不懂的东西,我不理解一个王族的利益,更不理解一个族类对另一个族类的排斥,我单纯地以为,这一切只是害怕,甚至不择手段:“他不喜欢这里,他不愿呆在这里,他是魔神,应该回到幻海或者回到天上去。”我语气有责怪,有命令,还有祈求。小山不解地看着我:“籽言,这不是你该说的话。”
“那我该说什么?”我立刻反驳。
“如果你师父告诉你君祁山中也有一处幻境沉睡着,如果你知道它和两百年前杀死几千条仙灵的魔君一样,你会不会再祈求它苏醒?会不会还让他再为所欲也?”
叮铃铃……
叮铃铃……
“会。”
“为什么?”
我伸手再次摸向石壁,竟然觉得自己的掌心渐渐温暖,“没有人生来就愿意打仗的,也没有人愿意永远被囚禁的,你禁他越久,他困顿的积怨就会变大,而你若放开他,也不至于他有挣扎的想法。”
“你说的简单。”
叮铃铃……
叮铃铃……
“小山,你听到了吗?这是佛铃,为什么魔神的铃铛会是这样的声音,你困不住它的。”小山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我却暗暗悲伤,不忍再去看水境中的容颜。我曾经那样想看清他,甚至为了他能睁开眼睛看看我,不惜折翼死亡。
阿麟见我神伤,却不知如何相劝,但他此时不能明白我,却很能明白小山:“籽言,你可能没有听过,天罡山在两百年前,也是因为强行打开了幻境,才引发了仙魔之战。那么多仙灵被困于魔镜,被太虚池净化掉几百年的修为,天罡山正气凋浊,都是因为他呀。”
小山被阿麟鼓动,也有意与我辩解,却因为身份,又不想越礼法,阿麟的话就是它想说的话。可我却不这样以为,对这小山说道:“你说天罡山的幻境与你这里如初一折,那么很可能在其他三界仍有副本,那么我问你,魔神将自己的魔灵劈成六片,是为了一统六道,还是被六道所灭呢?”
小山不语。
“如果是你,是阿麟,一定会选前者,然后将这股力量纷纷打碎,不留活路。可我不是你,我不会这样做。”
“你怎么可能将他唤醒!怎么敢将一个疯子唤醒!”
“如履薄冰。”
“什么?”
“初六,履霜,至冰坚,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我看向阿麟,“这就是一个王者写照吗?”
阿麟看着我,神色凄凄:“籽言,你到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