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夹生来回想了几遍,确定这女人是见财起意,利用了他的羞怯,往食物里下药,戏弄了他对女人的信任,这些年跟着义父博长剥耳濡目染,多疑,多心眼,凡事多虑几个来回,不吃亏。
显然吃了大亏,厚厚一沓钱说没就没了,过于纠结有个屁用,凭身体的状况推断这一觉大概睡了三天有余,饭团没了,包没了,水没了,眼下只能向顾愚年求援,得想好说词,不然还不把哪顾愚年笑成半死,联想到那位小大人顾逸,张夹生更是颜面无存,不准会冒出一句:夹生哥哥,女人就这么好看吗?或许会说:给钱你也不能这么给啊!
汗颜。
张夹生上了大街,取道建白集团。
中午光景,光天烈日,一路走着,一路沮丧,肚子饿得胃酸翻滚,惦念着义父博长剥的担心,张夹生硬撑着脚下不敢迟缓,去了建白集团白色辉煌的大厦。
情绪很不好,远远的前台女生魏然发现张夹生,随即欢快的像只小鸟,喜笑盈盈,快步过来叫:“张哥。”手里拿着饭盒,出来午饭,偶遇,脸红,不叫先生改口叫哥。
张夹生跟着改了主意,向女生魏然借钱,是借,尽管是借,感觉真的很糟糕,很别扭,很唐突,吱声道:“哥的钱没了,借哥五百块钱好不好?”
张夹生目视脚下,脸被火烤火烧,火烫。
魏然柔笑,不是很熟甚至谈不上认识,相比老板顾愚年,魏然的神识也差不到哪里,红着脸,把一叠钱塞给张夹生,这时门卫肖景光朝这边来了,张夹生抽身逃命一样上了一辆出租车,奔火车站去了。
“么个状况?逃命一样?撞鬼啦?”
肖景光说鬼,慨念含糊,魏然一眼瞅了过去,有些做鬼心虚的张皇,有了秘密,她把一个月的工资给了令她耳红心跳的张夹生,整个感觉有些飘飘然。
拿到钱,张夹生手指间的触感就不是那个数,车上整理两千五,一阵感慨,一阵惭愧,心头一热再热,逐渐兴奋起来,真就难以形状是个什么感觉,热乎乎这钱有着魏然的体温,却宛如丝丝透凉的清风不仅只是安逸那么简单。
接下来挺顺当,赶上了驶往南京的火车,买了食物,在车厢里六百五买了一部手机,嚼着面包,电话打给博长剥,没想到义父的手机处于关机状态。
你在这里惦记他,他却不把你当回事。
张夹生也没当回事,一笑了之,车厢里的孩童招惹了他的注意,游戏从目光开始,起先是善意,一点点深入,引诱······
翌日午后火车进站,张夹生搭车直接回家,没想到家门紧闭,义父博长剥的手机仍然处于关机状态,真就有点怪怪的,钥匙没了进不了家门,不得已只好打电话给他的冤家,他的小妈素朵。
“我回来了,钥匙丢了,你在哪?”
素朵吃素,性情阴柔,属于那种对生息极其淡薄的女性,从她的喘息张夹生就能神悟不经言语的信息。
素朵的心率很少会有这样的波动,张夹生自然联想到义父手机的关机状态,似乎早已传递了某种不详。
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素朵轻语:“随心,随缘,你与博长剥缘分已尽,我在清凉山墓地,你可以不来。”
义父走了,博长剥走了,晴天霹雳山河震,或者是天塌地陷山河摇,整个世界仿佛到了尽头。
张夹生笑了笑,说:“是吗?”
失去才是不变的永恒,素朵是说永恒已经降临。
义父博长剥怎么去了墓地?
车祸——
三天前,黄昏,南山七道弯车辆失控,那可是千米悬崖,一旦下去那可是尸骨无存。
这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带着不能接受的心态,以及种种疑问,张夹生再次搭车赶赴清凉山墓地。
博长剥今天下葬,早上的事,此刻已经进入尾声。
以秃霸天为首的一行人冷冷地看着张夹生,就好像是张夹生直接屠杀了博长剥,是张夹生与他人合谋将长城公司推下了万劫不复的深渊,目光阴寒充满了质疑与仇恨。
任何事件一旦生成,其中的复杂不是用语言可以阐述。
事件已然生成,秃霸天只不过将复杂的层面光秃秃的表现了出来,矛头直指张夹生,似乎划定了长城公司出了内奸,而这个内奸就是披着人皮的张夹生。
素朵也是冷冷的,只是她的冷是冷静,犹如冰寒一样的冷清。
张夹生在博长剥的坟前长久跪拜。
天仍然很热。
“你们回去。”
张夹生听见素朵在对秃霸天说:“公司的善后离不了你们的奔劳,先回去。”
先回去,潜意是来日方长。
可以感觉,秃霸天一行恨恨地走了,阴寒的氛围渐渐被阳光的灼热缓慢驱逐,滚滚热浪席卷而来,不一刻便肆无忌惮地活跃起来。
素朵短发齐肩,骨瘦如柴,撑起遮阳伞给张夹生遮阳,是关怀是疼爱也是无奈。
怪事咄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