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识分子家庭长大,母亲过世较早,在我十二岁时就离世了。母亲离开以后,家父至今未聚。父亲待人及宽,待己却及严,对我也像对他自己一样。严教于我:‘涉政者不言,涉空者不言,涉****者不言,涉人之是非者不言,…’。我从小到中专毕业,一直都在父亲身边。”
万科长说话的声音低沉,眼里还含着隐约可见的泪花。我真不敢相信,原来万科长的感情也如此丰富,真是人言可畏呀。
“前段时间,刚好要派人去大连办事,我争取到了这个差事,顺道去看望了父亲。唉——,我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回去了,他也确实老多了。我昨天才回来,还没有从和父亲相聚的境况中完全走出来。说话有点颠三倒四,还望子云见谅。”
“那里呀!万老师,子云受教不浅呢。”
“子云,你想啊!我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除了父亲教我那几个‘不言’的话题之外,还有多少话可以讲呀!不是我不愿意和那些人说话,是没有说的啊。怪就怪在和你子云说话就不一样了,你还是学生的时候,我和你讲的话就是最多的。人啦,就是个怪物,…。”
“哎,子云,你到这儿有事吗?你看,我还忘了问你呢。”
这时万科长才想起来。他能说这样多话,看来和我的估计一样,万科长还是比较看重我的。再有,他才看望父亲回来,还沉沁在与父亲相处的亲情中。心情既沉重,又愉悦,当然,话也就多了。我站起来,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抽出里面的两张结婚证书,双手递给万科长。
“万老师,就是有事要麻烦你呢,这是我和叡玉的结婚证书。今天,到你这儿来挂个号,做个住房申请登记。”
万科长接过结婚证书,展开放在桌子上,示意我坐下喝水。他看完了结婚证书,从文件柜里拿出了一个封面上写作,《住房申请登记簿》的大本子也放在桌子上。他翻开登记簿,翻到了九十八页。把我的结婚证书放在傍边,开始逐项填写登记。
那个表很复杂,有户主姓名(男、女)、同住人姓名(妻子、丈夫)、户主年龄(男、女)、同住人年龄(妻子、丈夫)、户主学历(男、女)、同住人学历(妻子、丈夫)、户主参加工作时间(男、女)、同住人加工作时间(妻子、丈夫)…。还有结婚时间啦、工作单位啦、现有住房状况啦等等,太复杂了。万科长边问边填,差不多填了半个多小时,才算填好。
万科长填完了那张表,合上《住房申请登记簿》,仍旧放在文件柜里,把我的结婚证书装在信封里,递到我手上。示意我坐下,给我的杯子里又续了点开水,他自己也喝了几口水。
“子云,你也看见了,你是九十八号。这九十八号人中,还有四十几个人没有分到住房。按工厂的规定,是按工龄、年龄和职务陆续解决住房问题。以你的资格,可能还得等上个一两年,才能分到家属宿舍,这个你得做好思想准备。”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确实难以措辞。说得太急了,不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让万科长为难。说不急吧,不但不是心里话,也怕万科长不上心,把事情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使这事了了无期。
“万老师,子云知道。是难,唉——,我…。”
万科长示意我不要说了,又指指水杯,让我喝水。我也知道是难,工厂有些职工的小孩都两三岁了,还住工友挤出来的单工宿舍,不但不方便,对小孩的成长与健康都带来了极大的影响。还有来探亲的没地方住,只有用布帘子隔开,两对夫妻住在一个房间里,…。
“子云,你这事我下来再和吴科长商量商量吧。老吴是我们这儿的一把手,人挺好,对你的印象也很好。前一段时间还和我说起你,他也知道你和叡玉的事情,很赞赏你的人格和胆识。他说他认识你,说的时候还很得意。”
接着给我讲述了一段吴科长述说的,发生在以前的故事。
我认识你们学校的子云,大慨是在六五年年底的一次会议上吧。当时为了适应国际国内形势的需要,要求全国人民备战、备荒…。厂党委要求工厂和各单位成立宿舍管理委员会,那时我任后勤处的办公室副主任。从打印出来参加会议的名单上看,你们学校的子云是学校的宿舍管理委员会主任。我就感到奇怪了,怎么能由一个十几岁的学生来当这个主任呢?
工厂的宿舍管理委员会主任由王副厂长担任,副主任是后勤处的李处长。几个生活区的主任由后勤处的副处长或房产科的科长担任,王副厂长是行政十一级,我是最低的,也是行政十七级呀。只有你们学校的例外,派的是个没有行政级别的人来参加会议。
开首次会议时,会议由王副厂长主持。参加会议的除了各个片区的宿舍管理委员会主任外还有我,我的任务是负责记录,最后整理成文件上报与保存。
王副厂长讲了党委要求:‘为了适应国际国内形势的需要,正确贯彻执行党中央、**关于备战、备荒…的指示。工厂和各级的宿舍管理委员会已经成立,首要任务是:当受到空袭时,要组织群众疏散与转移。其次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