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起来,这还是慕浅与扶风自相识以来第一次统一战线。
平素里扶风总喜欢和慕浅唱反调,慕浅说向东,扶风偏要向西,慕浅让打狗,扶风非骂鸡。
慕浅说黑衣服真方便,又好看又不耐脏,说完这话的当晚,扶风的寝院火光通天亮。
扶风站在院子中间一边烧着他为数不多的黑色衣服一边笑,一边笑还一边重复一句话:“偏不如你的意!偏不如你的意!哈哈哈。。咳咳。。哈哈”
被教主从被窝里揪出来赶去救火的慕浅,一言不发的站着看了一会儿,然后,睡眼惺忪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有病。”
言毕转身回屋接着睡。
打这以后,扶风一袭白衣从不离身,同款式的白袍白靴占了满满四个衣柜。
每回扶风从慕浅面前打着扇子走过,衣摆恨不得能飘出吴带当风遗世独立之姿,生怕慕浅看不见这一片白花花的锦服。
慕浅百无聊赖的斜觑一眼,低头,继续埋头于手中油汪汪的烤鸡。
真不能怪她总是暴打小扶风,再好的心性也挡不住这么常年累月的刺激。
真是太贱了!
不对,怎么想想就跑偏了?现在的重点是面前的毒医!
从回忆中拔出思绪来,慕浅的目光又对向了负手立在院门口的毒医。
从刚才出现到现在,毒医老人家一声都没吱,一双隼目在院子来回的逡巡。
虽然知道毒医不是盯着她,但是这阴冷的目光扫过身上时,慕浅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良久,毒医眉头一皱开口问:“药尔不在?”一点音调起伏也没有,明明是个问句,听起来却更像陈述。
闻言,阿言也是眉头一皱,没有回答,转而反问“你是谁?”
相同的毫无起伏的音调,如出一辙的语气,颇让慕浅有一种这两个人在自问自答的错觉。
另外,请让她为阿言的勇气献上最诚挚的赞美。
上一个敢这么跟毒医说话的人,现在还好好的活在世上,只是没了四肢挖了双目割了舌头聋了耳朵,在毒宗的地窖里做了十多年的人彘。
慕浅看了阿言一眼,默默地在心中为他点了根蜡。
不出慕浅意料,在阿言的话落地后,毒医那张严肃的脸黑了好几度。二话不说,落了衣角欺身而上。
阿言毕竟还是嫩了些,起初还能堪堪回个两手,渐渐的就落于下风。
毒医不愧是江湖老手,就算不使毒,只用拳脚功夫就压制得阿言毫无反手之力。阿言的“天罗”就在袖子下藏着,好几次抬手出针,都被毒医推阻。
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地打了半刻钟。
其实依照两个人的实力差距,况且加上阿言还瘸着腿,五个回合内便能分出胜负,但实际上,并没有。
毒医故意地在放水,与其说是在放水,不如更贴切的说,是在试探。
毒医在每一次的交手过程中,总会触及阿言的穴道,但都不是死穴,反而颇有些探脉的架势。而且看毒医那张向来平板的脸,不知怎么开始逐步的兴奋起来,花白的眉毛,止不住的在抖。像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这老家伙,又在闹什么把戏?慕浅一边看一边不动声色地想着。
连连试探几次之后,毒医反手唰唰两下点住阿言的穴道。阿言伸出要来挡的手就那样滑稽地停在半空。
毒医像打量货物那般绕着阿言转,眼神里的光芒越来越亮,看来是沽了一个好价钱。
“没找到药尔那小子,却见到一个这么好的药人。”毒医眯着隼目道。
阿言一双圆眼平静地望向毒医,嘴唇微微抿紧,酒窝深陷。除此之外没有更多表情。
慕浅一直都站在离二者不远的地方,既没有逃跑,也没有藏起来。并不是慕浅觉得毒医会卖给她什么面子,说实话,她很怀疑毒医到底认不认识她。
若毒医说不认识,那绝对是百分百的正常。若他说认识,她就真得琢磨琢磨到底什么时候惹着他了,能让这老人家记到现在,然后顺便看看有没有活命的机会。
不过现在是硬着头皮也得上,她的毒还有十天就完完全全解干净,这个节骨眼要是眼睁睁看着阿言出事,到时候真是没地方哭。
看现在的形势并不在慕浅的最坏预料范围内,如果不出意外,毒医应当会带走阿言。
死皮赖脸地缠上十天这点自信,慕浅还是有的。
果然不出意料,毒医推着动弹不得的阿言便要下山。从头到尾,完全忽略了旁边还明晃晃地站了个人。
说实话,这一瞬间慕浅觉得,毒医这一趟可能捡回的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儿子。连忽略人时的神态动作都如出一辙。
只不过现在没工夫感叹,慕浅见毒医转身要走,一个健步冲上前,以讯雷不及掩耳之速,一手接过木轮椅的扶手,在毒医动手之前一声高喊。
“前辈,山路崎岖,我帮您推!”顺便附赠一枚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