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婉一觉睡了很久,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了爹爹,梦见了楚桥,梦见了君逸君凛,也梦见了夏侯敬。那样长的一个梦,长到她连梦的内容都记不清了,只晓得那一张张熟悉的脸不断交替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看得她眼花缭乱,伸手入触碰,那些脸却又瞬间消失。
玉婉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上午,她的脸上依稀有泪痕,她刚刚坐起身,敲了敲疼痛的额头,便有人将穿戴衣裳递到她的手边,玉婉吓了一跳,不经意自己睡觉时还有人在一旁守着,抬头一看,竟是锦瑟。
“锦瑟姐姐?!”玉婉脱口而出。
锦瑟恭敬的弯下腰,脸上是和睦的笑,“是,是奴婢,太子殿下怕旁人伺候姑娘不周全,便又派奴婢来了。”
玉婉看着语言得体的锦瑟,不免愧疚,“那日我迷晕你们逃走,太子可罚你们了?”
“没有,姑娘多虑了。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不曾罚我们。只是姑娘突然不见了,倒教我们担心得很,好在姑娘又完完整整的回来了,奴婢们悬着的心总算又放下了。”锦瑟面带笑容,话中没有丝毫责怪玉婉的意思,倒是时常担忧玉婉过得好不好。
玉婉不好意思,握住锦瑟的手,异常诚恳,“从前是我的不是,只顾自己一时痛快,不曾考虑过你们,好在锦瑟姐姐大人大量,不与我计较,婉儿着实感激。不知红袖添香那两个丫头如今可还好。”
锦瑟没料到玉婉会这般待她,一时受宠若惊,笑意更是明显,“好,好,都好。添香前段日子家里头来人,说是给她说了户人家,想从太子殿下那里求个恩典,说出去也好听些。太子殿下念着她从前伺候过姑娘,不仅赏了东西,还让太子妃给配了嫁妆,体体面面的给嫁出去了,说起来,还要多谢姑娘呢?”锦瑟说得高兴,竟盈盈要拜下,玉婉忙止住她,嗔怪道,“锦瑟姐姐这样多礼,倒教婉儿觉得姐姐待我生疏了。”
锦瑟汕讪一笑,站起了身,赞许的看了看玉婉,继续说,“红袖那丫头倒是还在府中,如今在太子妃的跟前伺候着,姑娘若是嫌旁的人伺候不周到,跟太子殿下说一声,再要回来也是可以的。”
“姐姐糊涂了,太子妃看中的人,我哪有要过来的道理。我也不是什么大家闺秀,身边用不了那么多人,往后姐姐多多费心就是,也不用那么麻烦,再为我挑人过来了。”玉婉略带责备的瞧一眼锦瑟,淡淡又带着警示意味的说。锦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逾越,对玉婉感激的笑笑,将手中的衣裳伺候玉婉穿上,闭口不语。
玉婉坐在梳妆台前,任由锦瑟细细梳理着她睡得有些凌乱的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恍若隔世。一转眼,竟又回来了。
无论愿或不愿,此后,便也是要在这里度过余生了吧。君凛即便再爱自己,也是不会放手让自己走的,再说,她又能走去哪里呢。爹爹没了,楚桥没了,夏侯敬,也不再是她的依靠了,她即便是想走,又能去哪里?微不可察的一声叹息,心中寂寥丛生,落寞感慨。
“姑娘想要梳怎样的发式?”玉婉低眉凝思间身后温和的声音响起。
玉婉略略歪头思索片刻,朱唇轻启,“就……”
“就飞天髻吧!”中气十足的男音插入,两人同时回头,君凛正含笑着走近,偏站在玉婉身后,凝视着镜子里的玉婉,“那日瞧你梳得很是好看,不如就梳飞天髻吧。”
那日,便是他去接她的那天,她恰巧梳了飞天髻,长长的头发高高绾起,有一种风华绝代的美,若是她的笑再深些,便更能让人目不转睛。她梳那样的头发,真的美极。
锦瑟却是笑得为难,“飞天髻是妇人梳的发式,姑娘还未出阁,这……”看到君凛面色微滞,她不敢再讲,低下头,心“碰碰”地跳得厉害。
玉婉猛然转身,面带红晕惊讶望着锦瑟,“果真么?可羞死我了,我自小没有母亲,无人告诉我这些,在街上瞧着那发式好看,回去便自己摸索着学了,不曾想……”她不再说,只用手掩住面容,身子曲在腿上,一脸的娇羞模样。
君凛凝滞的笑容又加深,他扶起玉婉的身子,拥在怀里,似是不愿她这样的娇羞被旁人窥见,他转向锦瑟,心情是难得的好,“锦瑟的一翻话,竟把我的婉儿羞成这样,真真是可爱的紧。无妨,当初不晓得都梳了,今日便也当作不晓得,再梳一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