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鹏的身体已经长成,身强力壮的棒小伙子了。他的嗓音变粗了,下巴上开始长出细细的胡须。他皮肤微黑、五官端正、眉清目秀像他的母亲、高高的个头,一张不大不小,有些清瘦的面孔;前额宽阔,颧骨突出;在高高的鼻梁,抿紧嘴唇的线条中,在目光咄咄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敏锐和坚强。一件非常合体的衣服,被两块肩胛骨支撑起来,使人感到身体粗壮。
这天下午,俊鹏跑到二老婆家的赌局,看会热闹,那种气氛实在的刺激。在鲁掌柜的怂恿下,拿出大凤给的零花钱也想压俩把。他哆哆嗦嗦地凑到牌桌前,看没有人反对,把钱压在其中一门上,也想试试自己的运气如何。虽然俊鹏小心谨慎,但还是被王麻子发现了。抬起腿一脚踹到地中央。
“正经人家的孩子,谁上这来,滚犊子!你爸要是知道,我领你来耍钱,怪罪下来,我的老脸往哪里放。”
俊鹏被王麻子撵了出来,摸摸被踹的部位还是有疼,不过他没有记恨王麻子,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也许被踹的这一脚,也是对他的一次惩罚,如果不这样,他会痴迷地继续下去。
傍晚十分,俊鹏相约三榔头出去掏家雀。他手里拎着提灯,三榔头肩上扛个梯子,满屯子的房檐子下转悠。那时的家雀也真多,不长时间就掏了不少,他们打闹着走到三榔头家,平均分配抓到的麻雀,仔细分完,最后多出一只。俊鹏毫不犹豫地,要让给三榔头。三榔头也是仗义没有要,决定放飞,小哥俩彼此一笑,谁也没有占谁的便宜。
分完麻雀之后,俊鹏高兴的回家了。在他即将走到家,大门口的时候,雪光的反射下,有个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什么的影子。胆大心细的他,没有在乎它是什么,走进他身前,一看就是一个要饭的人,躺在自己家的大门前。经历这样的人太多了,他也见怪不怪了。自己家的马圈里,这样找宿的人很多。
寒冷让人心变得怜悯,同时寒冷也能唤起,人对同类的关爱。俊鹏急忙跑进屋里,告诉父亲子键,爷俩一前一后的出来,仁慈子键蹲下身子,用手在这个人的鼻子下,停顿一下感觉还有呼吸。二人就把他抬回了屋,放到地上。
在昏暗的煤油灯光下,俊鹏看得出来,这个人衣不遮体,身材瘦弱。戴了顶没有多少毛的狗皮帽子,沾满冰雪,衣裳单薄,靰鞡灌满了雪,脸上沾满血迹,因缺氧憋青的嘴唇非常骇人。躺在地上犹如狂风暴雨中,河面上的一叶残荷,已经奄奄一息了,右臂还挎着一个破筐。
“这年头是怎么了?是个要饭的。”子键看了一眼地上的人,嘴里好像在自言自语。
子键吩咐俊鹏,把这个人扶起来,放到一个长条凳子上,再倒些热水给他喝。慢慢地犹如冰人的这个人,身体解冻了,肌肤开始有了点暖气。人醒了过来,脸一霎间仿佛凝固了,两只充满惊骇的眼神不住的看着,随即脸部肌肉动了一动,这时只有他自己知道,旁边的人是看不出的,他明白了自己真的得救了。
当年的大荒,滋生一种规则,就是对陌生人的无条件接待,特别是在冬天,无论你是富有的还是贫穷的,温暖一下身体,给一碗饭吃是必要的。就像今天的交通法规一样必须遵守,但没有罚则。这里屯与屯之间,相聚几十里或许更多些。也许空旷的大自然,给这里的人豪放和善良的性格吧!
俊鹏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他微弱的张了张,青肿的嘴唇想说话,但又把嘴唇闭上了,饥饿和疲劳使他失去了话语。但脸色已经渐渐的,略显得红润些了。由于紧张、震惊、害怕,他又昏睡过去了。俊鹏又把火炕里添了把柴火,热了几块玉米面大饼子。坐在长凳子上用手臂撑起他身体的重量,把他挽在自己的怀中,慢慢叫醒了他。
“兄弟,你一定饿了,吃点吧!”。
昏迷中的孩子,被耳边的喘息声惊醒,又一次睁开了疲惫的眼睛,或许是闻到了玉米饼子的香味,感觉到了屋里的温暖。或许感到俊鹏宽大胸膛的暖流,他在俊鹏的怀里轻轻颤抖一下,一股青春特有的好闻的气息,钻入他的鼻孔。俊鹏莫名其妙的的一阵战栗,但也没有想的太多。
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俊鹏怀里的这个人,迅速抢过他手中的玉米饼子,迫不及待地咬在口中。吃下去的速度,比看见的都快,几乎没有咀嚼就咽了下去,接着又咬了一口,塞满了整个口腔。
俊鹏又给他一碗水,防止他噎着。他左手攥着玉米饼子,右手手腕弯曲,大拇指扶着碗边,食指和中指托着碗底端着水;吃一口抽泣一声,眼泪像小雨似地,滴滴点点落进水杯,喝下了水和泪的混合体,心里非常的纷乱。奄奄一息中,死神与他擦肩而过,他把命运死死的掌控在了自己的手中。
俊鹏在幽黄的煤油灯光下,近距离的观察这个人,年龄和自己差不多,长长的头发像个女人,上面混着尘土和碎草末,脸上不均匀的黑色,好像是后抹上去的。由于消瘦的缘故,好像比自己高些,手脚大概都冻伤了,暗紫色的。看着看着,俊鹏笑了。这个人只顾贪婪的吃着,还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怀中。
子键告诉俊鹏,不要让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