耕种过的田野,在厚厚的大雪下,静静地躺着,冷空气四散漫流。寂静的雪地上,笼罩着一种低沉肃穆的气氛。人在大自然面前显出渺小,冰冷的苍穹下,白茫茫的积雪,西北风拱起一道道波浪,看上去就像雨季,乌裕尔河翻滚的波涛。
把遍地的枯草,压得缝隙不留,显得是那样的无情。出行的人们缩头缩脑的走动,有一种悲凉的滋味涌向心头。西北风把大块大块的雪粼子,堆积到整个村庄,即将埋葬它,而且还在无限的蔓延。使人无能为力,只能蜷窝在屋子里,默默等待春天的到来。
大荒的冬季人际罕见,大自然是主宰,没有任何力量能与之抗衡。在这里,它的威力是至高无上的。又是个风雪交加的天气,冷风呼啸着,就像一只饥饿的瘦狼,卷着雪花鬼魅般撕咬着,每一个冻僵的生命,大地上的雪越积越厚,等到晚上或许停些。太阳也被冷空气,冻得瑟瑟发抖,最后也缩回地平线下面去了。
从远方出现一个人,弓着腰缩着脖子,跌跌撞撞的;身上只穿了一件破棉袄,一双手可能被冻僵了,操着袖在刺骨的寒风中,艰难地跋涉挣扎着;脚极有可能也冻僵了,就像石头一般不听支配,一瘸一拐的痛苦的行进着;冻僵的衣服还发出,嚓嚓的摩擦声。
东磕西碰地迷失了方向感,跌了一跤又一跤,转过一片小树林,一会又转了回来,在空空的穹庐里,显得形单影只。他的面容已经憔悴,可还是在坚忍寻找生命的转机,指望着获得一份安全。他似乎觉察到到,这样天气必然潜伏着,种种对自己的不测。
“还要走多久呢?我一定要活下去。”他暗暗地着劝慰自己。
活下来!人的**就是如此的简单,任何的本性都浓缩为这一点,其他的都是无所谓了。两条腿被累的、冻的酸麻,是多么想找一个,能够支撑起自己疲惫身心的地方。
这简直就是在透支着自己的生命,游离的双眼,因为雪地上反射强烈光的刺激下,留下了泪水,显得更加暗淡无助。脚已经失去疼痛,麻木的不听自己的控制。摇摇晃晃,站立不稳。从昨天到现在,他已经没有吃过东西,阵阵冷风吹的他饥肠辘辘,感觉自己就快变成一副人肉躯壳。
又累又饿,身体相当的虚弱,夜幕即将降临,他的内心又一次产生恐慌和瑟缩。当一个人的生命,悬于一线的时候,恐怖是不需要寻找的,无时无刻地陪伴在他身边。要活下来,不想被冻死或者被野兽吃掉,这就促使他,必须找个地方过夜。
踏上了更加困难,更加危险的路程,被他惊起的寻找食物的喜鹊吃力的飞起,然后藏身于离他稍远树上的巢穴。他必须加快脚步像喜雀一样,也找到自己栖身的地方,好躲避夜晚的寒流。
他已经无力抗击风雪的冲击,几次拽到在雪地上,但又都坚强的站起来。像一位垂暮的老人,发出轻微的喘息声,昏眩着的身体使他艰难的勉强站立着,不敢坐下来休息,他知道如果坐下来就在也起不来了。倏地,心抽搐的剧烈难受,但还要继续的走下去,他开始数自己走的步子,数了一会又数忘了,再重新数,只要知道自己活着就可以了。
天色渐渐黑下来,漆黑的夜,将一切都贪婪地吞噬掉了。天空上几颗星星,若有若无地闪亮着,迷茫地在寻找,躲藏起来的月亮。冷风袭来,如此凄厉狰狞,如同死神呼唤的声音。
黑暗中这个人体味着慌张、忐忑、恐惧和张皇,还有怨恨、痛苦、沮丧和无奈,有谁能承受这样与命运的挣扎呢。他不知道促使自己这样的逃亡,罪恶的谜底到底是什么。这时走到一个长满蒿草的斜坡处,双脚深深的陷入雪地里面,他把身子伏下去,以手带足膝盖着地,像狗一样爬上斜坡。
起风了,凄厉的风刮起雪粒子,敲打在他的身上,溅到眼睛里、脖子里刺骨的疼痛。树丛中裸露坚硬的树杈子,刮破了他的衣服,棉絮外露几乎划破他的肉皮。仅有的一点力量站立起来,闭了会双眼,在慢慢的睁开,用瘦弱的手扶起头,向远方吃力的望了一望。
他的身体极度的虚弱,已经感觉不到冷暖和痛苦了,行动非常的缓慢,浑身不住的颤抖着。他看到了雪光带来稍许的光明,听见了西北风呼啸着的声音,感觉自己还活着。有一种声音在耳畔响起,“闭上眼睛,歇一会吧!”他几乎要遵循这个去做,可是突然意识到,那种声音就是死神的召唤,他想活,不想过早死去。
使劲地闭了会眼睛,然后睁开向远处望了望。突然他眼前一亮,浑身顿时有了一股说不清的力量,他看见一个村庄,还看见了一丝暗黄的亮光,救命的光亮。他强迫自己像甲壳虫一样,朝着亮光处挪动。脑子里已经失去了时间的概念,爬到一个大门前,艰难地站起来。他感觉自己应该得救了,精神过度紧张之后,彻底的放松了同时,僵硬的眼皮,已经控制不住慢慢的合上。他一头撞击到大门上,只听“砰”的一声。
有些时候就是这样,在黑暗中艰难跋涉,命悬一线,可能并不是可怕的事情,因为你还向往着生命转机。可是当光明突然出现那一刻,神经也顿时崩溃了,坚持只差一点点,往往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