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琴风每每用臂腕兜起一团雪块,那条巨蟒就配合着他用巨头顶开了下一团雪块。一人一蛇好似很有默契的老搭档,配合地亲密无间,到了夕阳落幕的前一刻,陆琴风终于触摸到雪丘下一个圆滑的球体物。
是他!不,准确地说,是盛装风一鸣头颅的火龙石衣!
陆琴风心中蓦然一痛,脑海中闪现出日前风一鸣输尽内力入自己体内后虚弱至死的那一幕。想到他那苍白的毫无血色的满布沧桑落魄之色的面庞、临死前敛不住而外泄的忧郁压抑的眼神,陆琴风耳旁似乎又响起了他的临终遗言,“老夫最后一个心愿,希望你能替我八方门保卫人界的和平。”
在来冻古蛮荒之前,陆琴风已亲身体验到神界兵种的强大,特别是神界那个神秘灵兽使召唤出的体格庞大的虎狮兽,它们每一个怒吼都能让胆小者心胆具裂。
不知那一仗到底是以人界的成功护卫告终,还是神界兵团重创了萧桂英等人,大举侵犯了人界的边境。
唉,自己在这个冻古蛮荒耽搁的时间太长了。现在既已练成了神功,是该投身护卫人界的阵容中去了。陆琴风脑中疾快地转过这些念头,最后却想到了那个屡番相救自己的卓葶仙子,心忖自己这一次可算是与她的族人正面冲突,惨烈激战中难免有偌大的死伤。如果换做是以前的陆琴风,他当然不愿见双方尸骨成山、血流成河的凄惨场面,现在的他心中顾虑的却只是卓葶仙子见到族人一个个浴血奋战、惨叫倒下时的悲凄绝望神情。
陆琴风没有想很多,到了这时他已终于知道了卓葶仙子在自己心中的分量,心忖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的心都被她占据了,所以才无暇顾及众生的生死存亡。他却不知,现在的他,体内的良善正逐渐被魔性、戾气、杀意蒙蔽,徘徊于魔道和正途的边缘,随时有被魔焰吞噬的可能。
用双手托起了盛装风一鸣头颅的球形石衣,暮色降临,无星无月,陆琴风已瞧不见这颗石球的情状。
冷风猎猎,凉意四起,甜美的酒香好似来自遥远的雪莲酵酿,一阵阵噬骨的纯意勾起了他对酒的最原始**,他突然有了欲求一醉的心念。
陆琴风清楚地记得被风一鸣藏在殒命崖顶上那一坛坛酒中精品的**味道,虽然酒坛伴随着雪崩陷入了身周的无数残冰积雪之中,不过陆琴风却自信能凭酒香来寻出那一坛坛不知源自何方的美酒佳酿。
然而陆琴风却没有动,他只是静静地跪坐在地上,手中牢牢地捧着那个盛装着风一鸣头颅的球形石衣,心绪起伏如潮。
如果是换作以前的陆琴风,他此刻定然会从雪堆里扒出一两坛精品佳酿出来,一醉方休,然而现在的他,虽有欲求一醉之心,却没有扒坛喝酒之意。因为他觉得那样绝对是一种时间的浪费。
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事情未能完成,他绝不能浪费时间,更不能醉……
陆琴风深深吸了口气,蓦地双手闪电般点上身前的冰面,意念动处,真劲灌入双指,倏忽一发。顿觉两道激流由指尖逸出,雷霆般扎入冰层的深处,陆琴风忽听脚下“轰”地一声爆响,突见一道炫眸的奇彩自地底疾腾飙上,仔细看时,原来是自己的两股指风相撞产生了火花,照亮了这一片无光的黑夜,而指风下托起的正是一块足足有上千斤中的庞大冰层。借着劲光,陆琴风还可清楚地瞧见冰层下留着一层薄薄的蘸满泥浆的土壤。
陆琴风面色忍不住一喜,突然纵身跳起,落脚点正是那块被他用真劲起出的冰窟窿。陆琴风想也不想地弯腰探指,连环弹在脚下已被启封的泥地上,只几下功夫,便已在冰窟窿下挖出了个数尺见方的洞穴。
陆琴风跳了上来,借着记忆寻到了那颗盛装风一鸣头颅的石衣,然后伸手抚了抚乖乖卧在一旁的花斑水蟒,轻叹一声,道:“入土为安才是对死者莫大的崇敬和安慰,虽然不能寻到你主人的身体,但这颗被智慧充盈的首级我也不敢稍有怠慢。不能将它带回中土,我也定要将它埋入亲近大地的泥土之中。”说罢,猛地转身,纵身跳进了那个挖出的洞穴内,轻轻将球状石衣安放在了泥穴中。
冰窟窿很是窄小,仅能容下陆琴风的身体,却无法让他有多余的动作,陆琴风无奈地摇了摇头,忍住了在冰窟窿内鞠躬的冲动,闪身跳了出来。
陆琴风将泥土覆在石衣上,再于泥层上盖紧了厚厚一层冰块,直到触手时已感觉不到埋首处有何异样,才缓缓地舒了口气。
陆琴风跪伏了下去,重重地在雪地上磕了三个头,然后慢慢抬起了头,道:“今日一别,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虽然你我相识不过短短的几天时光,可前辈竟在初见之日毫无保留地将毕生之学传授于晚辈,这份恩情,晚辈此生绝难忘记。只可惜前辈已然故去,晚辈本欲结草衔环,图报恩情,业已不得。不过前辈请放心,三年之内,若晚辈侥幸灭了嚣张跋扈的神界战将,必当回来探望于你。”
缓缓站起身来,陆琴风收拾失落忧郁的心情,眼神倏忽间变得冷酷无情。蓦地向前踏出一大步,陆琴风“哼”地一声冷冷道:“从今以后,我要让整个五界都知道,真正能统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