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洒遍冻古蛮荒无数的丘陵与旷原,耀眼却不刺眸的柒色铺展在眼前的残颓冰块雪堆上,尽显残雪凄苍孤绝的褪色。
乱霞如织,却不知织主故意胡乱搅局还是出指有误,竟将偌大的天斗捋满了云不似云、霞也非霞的残乱破景,误人眼球。
陆琴风缓缓蹲躯,伸出左手,用手指轻轻在脚下尺许来高的残冰上抚了一记,然后慢慢抬眼,淡淡扫了扫周围数十丈方圆的高低起伏地残冰废雪,心中不禁生出一阵莫名的喟叹。
想到名鼎一时的八方门地守卫者之一风一鸣尸身就被埋葬在眼前的倾颓雪堆里,死后的凄凉比起生前的显赫威名实有天壤之别。陆琴风不由得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前辈虽曾名噪一时,却在凄桑的晚年不幸被困入这个鸟兽踪绝的死亡冰崖,孤独终老,并要时时刻刻忍受着头颅与分离的折磨。这岂非是上天对你莫大的不公么?”
陆琴风慢慢地站起了身子,瞟了一眼侧旁被云烟缭绕的殒命崖,眼角余晖却落在了一座高足丈许的雪丘上。
并非是这座雪丘的高度太过显眼,像这种从断崖雪崩倾倒而下的丈高雪丘四周还有十多座,比它高的更不在少数。只是另令陆琴风倍感奇怪地是,这座其实很不出众的雪丘的侧面上竟有一个看起来很奇形怪状的冰洞。
如果不是站在陆琴风的这个位置,还真的没法见到这个深度足有半丈、从外到内逐分缩小的古怪冰洞。洞口约莫三尺,内进稍许后通径就减缩成二尺八分模样,继续向里,洞径又缩,最终的末端经陆琴风目测了一下,觉得顶多有两尺之数。
这个形状像极了被成倍扩大的白萝卜,陆琴风觉得分外眼熟,仔细想了一下,才幡然顿悟,记起了那个被自己扛走的火龙奇石大概就是这种样貌。
陆琴风心中一动,想到了日前所见的被地狂倒雪地的火龙石其实就是源自这座雪丘,只因那时自己正与天狐仙道斗嘴斗得厉害,一时倒没有注意。
不自禁又仰首瞟了一眼高耸入云的殒命崖,见到依然挺拔威壮如故的高绝云峰,心中不由一叹,暗忖上次雪崩好似洪荒决堤、怒海狂潮,沉下来无数的颓雪残冰,却依然不能使这座殒命崖逊色分毫。
举步移至这座丈高冰丘身前,陆琴风伸手轻轻在这个曾经的火龙石栖身之所抚了抚,感觉到入手冰雪的寒意,脑际顿时清明了许多。
指头慢慢探进雪层中,陆琴风渐渐捏紧拳头,使得掌心内积聚了一坨华润的雪团。
就在这时,陆琴风浑身蓦地一震,两眼齐皆放光,死死地盯住眼前的这座雪丘,蓦地尖叫一声道:“对了,我怎地忘了这个!”
陆琴风忽然将两手如爪刃般深深探入雪层内,再“嗤”地一声向外掏出,同时用双臂扒开了一堆松软的雪层。奋力地将扒开的雪层推到脚边的旷原上,陆琴风两手续又探进雪丘里,再扒出一堆雪层……如此这般,足足过了一炷香时光,他竟已将丈高的雪丘扒得剩下了八层,脚边更堆上了厚厚一层积雪。
但人力毕竟有限,尤其是仅靠双手扒雪的动作来减少雪层就更是一种艰难的动作,饶是他功力深厚,不眠不休地工作了这么久,也觉得一阵疲累涌上心头。
陆琴风终于停了下来,尚未来及喘气,蓦地身旁传来一阵“嗖嗖”的兽类滑雪声,忍不住扭过头来,只见那条巨型的花斑水蟒竟然不断地游向自己。
水蟒停在陆琴风的身前尺许处,开始时似乎对陆琴风还有戒备,不敢轻易近前,到见得陆琴风两手无力地搭在了身旁的雪丘上,它才试探着向前滑近了半尺,蛇头轻轻触碰着陆琴风的裤脚。
陆琴风见它对自己方才的举动依旧不能释怀,不禁笑骂道:“你这条小花儿还满记仇的么?老子只不过吓唬你几下,你就怕成了这样,真窝囊!”
那水蟒不理陆琴风的笑骂讥语,再试探着向陆琴风滑近了尺许,见陆琴风依旧没有什么动作,才敢缓缓躬起前身,慢慢将头扬了起来,直到与陆琴风的肩头平齐,又慢慢地朝陆琴风靠近,……,终于,水蟒将那颗巨型头颅重新枕在了陆琴风的削肩上。
陆琴风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抬起左手。水蟒整个身躯倏地震了一震,却没有将头挪开陆琴风的肩。
陆琴风慢慢将手掌按在蛇首上,水蟒只是轻晃了晃蛇头,依然保持了这种与陆琴风很是亲昵的姿势。陆琴风心中一阵欣慰,手掌在蛇首上来回摩挲两下,喜道:“好花儿,原来你已接受我了吗?太好了,我还真得怕你因此而畏惧我一辈子呢?”
那水蟒用长颈轻轻在陆琴风的下颌顶了两记,眼中委屈神色再现,“咕”地一声算是埋怨陆琴风一开始的可怕行为。
陆琴风那还不知这条水蟒已完全原谅了自己,蓦地喜叫一声,右手倏忽伸出,突然将水蟒大头抱个满怀,满怀欣慰地道:“好小花,我就知道你这家伙虽然对我表情冷淡,但心里其实很是喜欢我的……”突然又叹息一声,道:“风一鸣前辈的尸身很可能就被埋在这座雪丘下,来吧,让我们共同努力将你主人完好无损地掘出来。不过千万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