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动作对于陆琴风来说不算陌生,不过让他忍受不了地是,巨蟒每一次摩挲过他的下颌后就会冲他的鼻端呼出一股臭气,熏得他有些晕头转向,不知南北。
不知为何,以前的自己每每被这只蛇口的臭气熏的差点作呕当场时,心中只有躲避和可气的意念,全不似今次这般胸口戾气翻腾、气血上涌,几番想要一拳照直巨蟒的血盆大口狠锤下去。
陆琴风咬紧牙关,使劲地晃了晃头,努力压下又一股要击伤巨蟒的欲念,用手轻轻抚了抚巨蟒颅顶华润的皮肉,叹了口气道:“承蒙贵主厚爱,陆某侥幸得有融合体内真气之机,然昨日雪崩之际,陆某因心切开通冰原之职,反倒忘了贵主的遗体。唉,此时想来,陆某过失甚重。来吧,让陆某带你去见贵主上最后一面。”说罢,不理巨蟒吐在自己鼻端的又一股熏天臭气,冲天飞升的意念甫起,肤囊穴腔内顿有一股浩海流波刹那间涌入四肢百骸。充盈的真气灌注双足,陆琴风蓦觉脚下一轻,整个人顿扯起缠身的巨蟒,飞天而起。
陆琴风少有这种身临高空、俯瞰脚下的畅快感觉,虽说在中土时,几次被卓葶仙子夹在腋下提着沿虚空云层上飘洒飞荡,但那时因为对卓葶仙子敌友不辨,又气愤她不理自己喜恶、擅自挟自己上天遁地,所以没有那种临空鸟瞰大地的惬意心境和若谷胸怀。
身在半空、脚踏云层,俯视脚底一片皑皑白茫,陆琴风心中别有一番虚荡和被掏空的错觉。
冰原上满是馒头般亮晶晶的雪丘,陆琴风却无端地替那些平坦的旷原鸣不平,心忖大家都是由积雪的多年累加堆架而成,偏偏有些缠卷了巨多的雪层而集成高丘,更有甚者则焦聚了更多的雪丘而集成冰山,余下平庸者却在不甘恨奈中充作碌碌无为的广漠冰原。
造化就这样玩弄着这些无知的雪层,决定了它们高与低的宿命。
人又何尝不是这样?陆琴风心中颇觉不甘!
忽然缠身的巨蟒躯体震了一震,陆琴风倏有所觉,放眼朝前望去,只见十余里外一座高耸的冰崖挺立眼前。陡峭的绝壁,高耸入云的崖尖,缭绕着青烟的崖周,就算是身在半空的陆琴风再见到这座挺绝的高崖时,心中也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尤其是现在,陆琴风虽然高飞入云,但感觉上身体的高度依然比不上那座自然天成的冰崖崖尖,心中对它的崇敬之意自然便又增添了许多。想到几日前,靠着这条水蟒的协助,自己才上到崖顶,有幸见风一鸣最后一面,从他那里获得了融合听日精气的气桥流波,如此才成就了现在的无敌神功,陆琴风不禁对风一鸣的故去又生出些哀婉神伤之意。
有关太极、两仪、四象、八卦的循序渐生,陆琴风自幼也从那个尽知天下的天蝎老伯处学了些皮毛,想到风一鸣连同他的七位兄弟当年组构成暗合八卦之象的八方门,共抗神妖,威慑四夷,好不惬意,陆琴风不由得生出一阵向往之意。
“唉,”他叹息一声道:“小花儿,如果你陆大哥我早生两百年,定要追随风前辈左右,就算是做一个八方门的御前卒,陆某也当不枉此生。嘻嘻,小花儿,我给你取得这个名字很动听吧?”说罢,故意冲着正将巨头向自己胸口顶来的水蟒眨了眨眼睛,摆出一副像我陆琴风这么“有内涵”的一个人取的名字当然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花儿其实是陆琴风幼年时候寄居在天蝎老伯家中饲养的一条花狗,陆琴风这样称呼水蟒原本是出于调谑之意,可惜地是水蟒听不懂,看到陆琴风笑的如此暧昧,还当他在夸赞自己,当下将偌大的巨头顶上陆琴风的胸膛,使劲地往上蹭了蹭,表情愉悦惬意不已。
陆琴风哭笑不得,没好气地道:“原来小花儿你竟然是个马屁精,陆某倒是小瞧了!”
忽然前方一暗,原来已到了殒命崖前。陆琴风仰首瞟了瞟几丈高的崖顶,突然侧过头来,伸手轻点在巨蟒的额顶上,道:“看到了吗,上面就是你前主人的栖身之所,小花儿快带我上去吧。”
水蟒竟似真能听懂陆琴风话地“咕”叫一声,颀长灵动的蛇身将陆琴风的身子箍紧,蛇首向前笔直伸出,摆出一副随时准备高蹿或低行的古怪姿势,粗大的身躯蓦地一转,顿带的陆琴风像舞蹈一般旋了个大圈,猝然的疾动直搅的他脑际一阵眩晕,上身不支,差点儿向后仰倒,亏得蛇身粗壮,及时圈住了他。
陆琴风浑身猛地一震,顿觉胸口被一股恶气堵住,怒焰狂烧,竟然忍不住要向巨蟒发作。
手化作掌刀,突然一把对准巨蟒的颈项斩去。就在这时,陆琴风忽觉身子一轻,蓦地被巨蟒以闪电的疾势卷向了几十丈的崖底深处。
陆琴风遭冷风一激,大脑清醒了许多,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方才想要对水蟒下毒手的一幕,陆琴风直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心忖幸好自己没有对巨蟒下了杀手,否则自己再没有颜面去见已故的风一鸣。
想到方才的惊险,陆琴风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紧紧护住自己身体的巨蟒,深深地呼了一口浊气。
蓦地双脚脚踏上实物,原来已到了地面。
陆琴风重重地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