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琴风突然停了下来,他强烈地感应到那条水蟒的气息。
这是一种玄之又玄的古怪感觉,并不是说他从此便能与那条水蟒结成心灵感应,而是他陆琴风能够在某一种状态和某一种距离之内感觉到水蟒的大概位置和行为动作。与乌电纯凭感官去感受周围的环境又有不同,陆琴风靠的纯粹是一种来自内心的信号,仿佛是他的心神可以飞临那条水蟒的上空,将水蟒的位置和举动转化成陆琴风大脑能够接受的信号并直接输送至他的脑波内。这种异象可以归纳为人体阴神的脱壳飞升,是意志和意念的双重升华。
当然,这些情状仅止于陆琴风本身而已,那条水蟒当然不可能像他这般用心神去感应外界的异状。
陆琴风已成功地将净月心法融合到尊心守神**的第三关“驻气守神”,心血开始恪尽职守地担任起护心养脉的重任,炎罡真元和螺旋盘流渐渐步入正轨,身体开始恢复正常,气血变得平稳舒畅,心神刹那间进入忘我的入定玄境。
便如上回他泡在冰水里修行尊心守神**一般,今次这条暗河寒气冻肌,正好能把他体内炎罡真元积瘀的热毒给疏引排出,恰好符合了他自创的陆琴风式打坐方法。
已不知是第几次试探着让螺旋盘流和炎罡真元合体互融,但陆琴风却觉得每每到最紧要关头,那神囥式的螺旋盘流就像是对经脉天生排斥一般逃也似地躲了开去。他也曾试着把炎罡真元引出经脉以外,让灼热的罡气主动寻上螺旋的神囥精气,最后却也以失败告终,因为罡气甫离经脉突然就如脱了缰的野马似地再不受控制,乱窜乱撞间,只差点儿没把肤囊穴腔内的螺旋盘流搅得乱七八糟、更险些儿引得他周火入魔。
陆琴风不敢再轻易将罡气引出,却也没法让螺旋盘流进入经脉,最后只得打消融合两股真气的天真想法,心忖也许是冥冥中自有天意,它既已眷顾自己一次,使得自己能顺顺利利地融合两种心诀入一体,便再不会眷顾第二次而让自己很容易便把两股真元互融结合。
不过在如此短暂的时间内,能够把那卷真假难辨的净月心法融合到尊心守神**的第三通关,岂非已很是不易了?
陆琴风突然放开了心性,忖道:谁也不知炎天罡元和螺旋盘流融合以后会是什么一种情况,可能会对老子的身体产生永久性的创伤也不一定啊,俗话说贪多必然生厌,老子现在不能制服它们说不定还是好事一桩呢?当下狠狠地甩了甩头,因不能融合两股真元而起的阴霾一扫而空,转而换成满脸的阳光灿烂。
超薄利刃被倒擒在右掌掌心,陆琴风心中又生出了一种古怪至极的感觉。
从剑柄上传来一阵阵透骨的冰凉刺激着他跳动的心搏,他的脑海中突然勾勒出了长剑的全部轮廓,包括它两翼刃锋的窄度、剑脊上刻画的纹路、剑尖顶端的倒锥……他甚至能透过剑刃面阔深深看进剑身心脏处。手中的剑仿佛已不是一块玄铁打造的兵器,而是具有生命的活脱脱一个魂灵。
陆琴风忍不住用左手食中两指轻轻在剑身上抚摸着,剑脊的纹路是一条似要破剑腾空的怒龙,龙口狂张,龙头高昂,两角斜钩,前爪越空,后蹄蹬地,张牙舞爪,一副亟欲破空而去的威猛不可一世姿态。
陆琴风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双眼,眼前仿佛出现了怒龙破空腾跃的真实画面。“剑魂”,他脑海中突然闪出这样一个字眼,“莫非这条破空飞升的怒龙便是此剑之魂?”
然而情势再不容他多想,因为他突然听到一声熟悉的惨叫。
那是水蟒特有的“咕”叫声,陆琴风听了两次已然深熟于心,之所以被他认为是惨叫,那是因为他突然从这声“咕”叫中听出了先前水蟒从未有过的惊惶的成分。
难道它竟遇上什么危险了吗?陆琴风右脚猛地向后踢水,反震力顿时把他整个躯体如水箭般弹了出去。
水面疾飞不足两丈,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拐角,陆琴风大吃一惊,急忙探手挥剑,长剑“蓬”地一声重重砸在拐角上层的冰壁处,陆琴风借势转躯换向,体内螺旋盘流天然运转,蓦如一条螺旋急转的水漂,擦着拐角边缘弯入了里进。
“噗”
突然与身前一软物撞个满怀,陆琴风定神一瞧,才发现不幸“幸运”地降临在自己身上,敢情这软物正是那条食肉的巨蟒。
乖乖不得了,陆琴风只觉自己好似整吞了一个鸭蛋哽住了喉,那种刺激和难受差点儿让他哽咽地流下眼泪。顾不得与这条久违了的“老朋友”打一声招呼,陆琴风猛一用气,螺旋劲发,双腿好似被无形之力推着似地“哧溜”一声擦过水蟒那条桶粗的肥躯,逃也似地前蹿而去。
“蓬”
陆琴风心中差点儿要唤娘,敢情这回撞上的不再是柔软棉物,竟是一块塞满整条河道的尖突冰岩,脑门不偏不倚正撞在那个从冰岩上突出的尖锥,顿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刹那间传遍全身各条神经,晕头转向自不必说,陆琴风更觉大脑一片眩晕,竟而不知人间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