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个阿岗县……买了个大砂锅。
做了个一锅饭……婆娘和女子多。
舀着么吃饭呢……就把那锅戳破。
世上的穷人多……哪一个好像我?
穿一件烂棉袄……虱儿和虮子多。
搭在个墙头上……野雀子垒成窝。
世上的穷人多……哪一个就像我?
家养的一对牛……长着个门楼角。
套上了没犁地……就把那角碰折。
世上的穷人多……哪一个就像我?
还有那一群羊……牯驴比绵羊多。
赶在那半山腰……狼就把羊吃下。
世上的穷人多……哪一个就像我?
盖了个三间房……麻杆子担着梁。
麻雀儿来踏蛋……就把那梁踏折。
世上的穷人多……哪一个就像我?
住的个三间房……苍蝇蚊子多。
吹灯没防住……又把那炕烧着。
世上的穷人多……哪一个就像我?
谷子是我的粮……打了么一担多。
装在那柜儿里……贼娃子偷掉的多。
世上的穷人多,哪一个就像我?
腌了一缸子菜……石头瓦砸多。
捞的个吃菜呢……石子儿把牙拐破。
世上的穷人多……哪一个就像我?”
“……”
姜宁扯着嗓子唱着,越唱越过瘾,同时感觉到鼎中的水温也越来越高了,额头上开始往外冒汗。
不知道是汗液还是蒸汽,或者是汗液和蒸汽的混合物,在不知不觉中结成了温热的水珠,如同蒸馒头时笼屉上结出的汽水子一样,渐渐地开始往下滚落,从额头上滚到肩头,顺着前胸后背滑进水里,或者从额头直接掉下去,叭……叭……溅起一朵小小的微不可察的水花。
姜宁兀自高歌,只觉得越来越热,越热了,他唱的反而越起劲了,翻来覆去,老是这首《穷欢乐》。
“碎怂,别嚎了,嚎的人心里哇凉哇凉的,药水煮的差不多了,你马山开始引元入体吧。”
老道和苟清刚开始笑呵呵地听着姜宁鬼哭狼嚎,渐渐地陷入沉默,到后来药水煮好了,他好像终于忍不住了。
姜宁在在想着他的心事,而老道和苟清也大概有自己各自的心事。
“好的,我这就开始,早就等不及了!”
姜宁咬牙说完,开始盘起双腿,悬浮于大鼎之中,只把脑袋露出了水面,他没问老道是不是需要连同脑袋一同扎进水里,但老道既然没说,姜宁觉得这样并无不妥。
药水越来越热了,姜宁感觉到周身的皮肤上如同有千万根钢针在不断地穿刺,疼、麻、痒。
他有种跳起来浑身使劲挠抓一通的冲动,这种感觉异常难受,比单纯的痛更让人那一忍受,但他咬着牙,忍者,忍者,一边引导丝丝天地元力不断进入体内,感觉丹田之中也越来越热,似乎药力混合着元力,同时进入了小腹之中,继而周身也开始更加的热,额头的汗滴开始叭叭叭地往鼎中的水里掉落。
……
这种感觉持续了约莫一刻钟之后,姜宁全身突然麻痒到了一个极限,姜宁几乎就要跳起来时,突然全身骨骼发出了哔哔啵啵的声响。
姜宁忍不住全身开始激烈地颤抖,额头的汗珠子开始更加急急地往下滚下和掉落,麻痒的全身突然好像被无数的手爪挠开了,顿时觉得熨贴无比,舒坦的姜宁直哼哼。
紧接着丹田之中的元气开始满溢,却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徐徐往外散逸,而是冲向了他的四肢百骸,在全身的筋络和血管中乱窜。
姜宁的身体又开始颤抖,摇摆不定,似乎元力在体内暴动了一般,他完全无力控制,只能任由其冲撞。这一刻姜宁突然有种很疲惫的感觉袭来,伴随着全身激烈的抖动,眼皮开始下垂,似有千斤重物挂在眼皮上一般,眉头纠结,目光迷离而涣散,嘴唇翕动,有种不管天塌地陷,先好好睡过去的冲动。
他感觉自己好像躺在母亲的怀里,温暖而惬意,仿佛世界的门和窗都已关了,耳朵里只听见沙沙……丝丝……沙沙……的声响,如同绵密的不能在绵密的,细的不能再细的雨的声音。
紧接着“啪……啪……”姜宁身上的毛细血管开始爆裂,乌黑的药水渐渐开始变得殷红,随着地火不断地加热,红浪翻滚。
姜宁对此却毫无知觉。
“快!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双手平放在膝上,无神无思,目空心空!”老道和苟清一直仔细观察着姜宁的身体变化和心态变化,立即看出了姜宁体内的混乱和心里的混乱,大声提醒姜宁。
姜宁似乎没有反应,邪阳道人和苟清一看急了,同时喊叫,连着喊了好几遍。
老道和苟清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了过来,由远及近,音量渐渐高,姜宁终于听到了。
猛地一个激灵,姜宁眼前恍然出现一幕血云,耳中似有狼嚎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