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和郑在忙住在鹏城的记者站。他问我还能原谅罗曼吗,我说不可能。他说由我自己权衡,他发现她可不是简简单单地只是个美女,“凭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观察人的经验,她是个极其强势的女人。”
正聊着我的手机响了,又是罗曼,凄楚的声音:“鸽子,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我也没脸再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已经服下一瓶安眠药,我们曾经恩爱一场,你明天来帮我收尸吧,以免我烂在家里没人发现。”说完挂断了。
我惊得跳起来,迅速和郑在忙开着采访车赶去救人,并拨打了120。一路上我不住地祈祷。事实上她真死了在道义上我也没有责任,可不知为什么尽管我恨她,一想到她要死了我的心就哀伤得往下沉。
到了小区门口,我们告诉大胖子保安一个朋友服毒自杀,需要砸开房门。大胖子一见采访车十分配合,立马从对面工地借来一把砸石头的大铁锤,和我们一同上楼。罗曼住在一栋七层的小高层,并没装电梯。他问我们是几楼,我说是601,郑在忙说记得门上贴着一个大“福”字。冲上六楼果然见到大红的“福”。我奋力敲门大喊罗曼,但无人回应。
大胖子让我们闪开,大铁锤抡圆了就砸锁。那锁也特别倔强,把都砸掉了居然仍开不了。大胖子索性直接砸门,一锤“福”字中间洞穿一个大窟窿,再一锤门断开了,他那个英雄气概,令我记起中学学过的一篇古文《大铁锤传》。我们一冲进去傻眼了,哪有什么罗曼,只见一个老头戴着耳机拿着收音机从卧室里奔出来,一见我们吓得大叫:“你们谁?!怎么把我门砸了?来人啊——,有强盗!”
我连忙向他解释我们是为救人,他摘下耳机,指着耳朵说自己是弱听,“我还以为是地震了,出来一看是强盗砸门。”
郑在忙对着他的耳朵大吼:“您门牌号多少?”
“怎么,你们打劫还要问门牌?不怕告诉你们:老夫这是501!你们来吧,我这把老骨头同你们拼了!”说着他颤巍巍摆了个“金鸡独立”的招式严阵以待。
悲剧!我们仨傻了眼,面面相觑。郑在忙忍不住抱怨大胖子:“这都怪你们物业,怪该死的房产商,盖了房子连楼层都不标清楚!”
大胖子指着破门反唇相讥:“你不是说门上有个福字吗?我是见到它才砸的。”
“该死,”郑在忙一拍脑袋,“我记起来了,601门上是一个倒福字,这个福字是正着贴的。”
“哎呀,你咋不早说!”保安抱怨。
我说你们别吵了,让郑在忙向户主解释,赔多少钱都可以,我和保安救人要紧。他一脸难色:“这如何解释得清楚?”
“你好歹也是《南方周末》的名记,采访过多少难缠的人,一个老头还搞不定?”
“问题他是聋子啊!”他哭笑不得。
我和大胖子冲到上一层,郑在忙没记错,这一间果然是个倒贴的“福”字。大胖子却不敢砸了:“不成,再弄错了要我赔咋办?”
没时间啰嗦了,我夺过大铁锤,使出吃奶的劲咚地一锤门开了。罗曼面如死灰地躺着床上,一个空药瓶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