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卢将军年轻有为,我与他虽是一文一武,却也十分钦佩他的武艺与为人。祖母,卢将军有祖父之风。”
最后一句话,一举击中韩老夫人软肋,使她竟无法再说出半句斥责之言。
她怔怔瞧去,只见韩循青袍圆领,窄袖乌靴,他头上并未戴冠与帽,只简单束了个髻,一根玉簪横卧其间,碧莹莹柔光湛然。他从头到脚,发丝不乱,衣摆不动,站时有如玉树,言谈间温润如水,当真是不论哪一处都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
越是如此,韩循的话就越叫人无法反驳,不忍抗拒。
他一言一行虽然看似柔和,其实却充满着难以言喻的力量。
韩老夫人顿觉疲惫,她叹了口气,到底只能摆手道:“罢了,你们出去。”
韩知讪讪地退到韩循身边,韩循微微笑道:“祖母,我与阿知告退了。”
出了馥荣堂,韩循举步便往外院书房走去,韩知跟在他身边,忍不住抱怨:“阿循你何时接的陪戎校尉,为何我竟不知?”
韩循淡淡道:“卢将军还要我替他问你意向,你若是愿意,他也授你一个陪戎校尉,你意下如何?”
“也授我一个?”韩知愣了愣,又惊,“要上战场?”
韩循轻轻瞥了他一眼:“你不愿意?你不敢?”
韩知立时挺了胸膛,哼道:“有何不敢?不就是……不就是砍杀逆贼么!大丈夫……咳,大丈夫生在世上,保家卫国是正理,退缩的是狗熊!”
“既然如此,”韩循点头,“那我便与卢将军说了。”
韩知顿又咳了咳,故作苦恼道:“可是阿循,娘娘她果真会让我们上战场么?”
韩循微微一笑:“她会的。”
“你有办法?”韩知立时瞪大了眼睛,“什么办法?”
“釜底抽薪。”韩循推门走进书房,里面是韩锦堂与韩锦年相对愁坐。
韩知顿时不敢再继续追问。
是夜,韩素功行三遍,才刚将丹田中生出的那点微薄真气再度用去,浅浅地将心、肝二脏滋养了一番,就听得外间有细微呼吸响起。
她既入先天,虽则此刻伤势沉重,功力低微,身体底子却到底是不同于寻常人的。韩素的听力极佳,轻易便能分辨出此刻正缓缓向小书房接近之人不谙武功。虽是如此,她仍然翻身坐起,静静等待。
月影西移,悄云遮掩。
忽地窗格处微微一动,那窗子便被人从外头撑开了些许,一团拳头大的不知名的东西就顺着那撑开的缝隙往里头一滚,悄悄地落到了地上。
窗子又被人小心阖上,来人悄然后退。
韩素知道,自己这小书房旁是无人看守的。她便低喝了声:“谁?”
窗外之人惊在原地,立时就屏住了呼吸,不出一声。
韩素察觉出这人似无恶意,便又道:“不说你是谁,你带来的东西我不会看。”
窗外之人踌躇片刻,终于发出极细微的声音:“大娘子,是循郎君叫我过来的。”说完这话,来人也不等韩素回应,一猫腰便一溜跑了。他便是跑动时脚步也极为轻盈,若非韩素听力非同寻常,只怕还听之不到。
韩素只等再也听不到那人声息了,这才缓缓起身,走向窗边。
经过这两日两夜的调息,她身上已是灵便了不少,虽然经脉依旧破败不堪,至少四肢回力,能稍稍走动几步了。
韩素知道,韩老夫人并不派人来对她做贴身看守,一是认为她伤势沉重,翻不起风浪,二是有意腾空四周,营造孤立幽居的环境,要给她压力,三则是因为,韩老夫人手下不乏高手,她有信心确定韩素逃不过韩府去。
韩老夫人却不知,韩素并不怕这种缺衣少吃,无人理会的孤独。相反,这种环境更给了她不少便利。韩素有心要逃,只是身体状况尚不允许,她却料不到,韩循竟会在此时派人过来。韩素本以为,韩老夫人幽禁她的事情,原是会瞒着韩循的。
不过来人虽口称东西是韩循给的,韩素走到近前时却也仔细观察了一番,确定那的确只是一个纸团后,这才小心拈起纸团一角,将之拾起。
然则摊开纸团一看,韩素却发现,这竟不是什么纸签,而是几张符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