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经甩开脑中思绪,强颜欢笑道:“秦王,孝友,有你二人在前,我也不怕丢丑了。心中正有一首,与二位分享。”
元孝友当日差点被张经两首吟寒食的诗句吓成老年痴呆。此时忍不住催促道:“老弟既然已有佳作,快快吟来,为兄已经迫不及待了。”
“孝友你稍安勿躁。”张经忍不住笑道:“小弟也不是那曹子建,可以七步成诗。此诗还有些小疵瑕,岂容我仔细斟酌一番。”
张经故作沉吟,良久乃道: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
这首后世贺知章的《咏柳》与此时此刻之景物正好合拍。张经之所以故意拖延时间,为了是怕太过惊世骇俗。虽然元孝友与杨愔算得上是他的密友,不过俗话说天下午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情早晚会传扬出去。到时候他小小年纪有此才华,以后可别想过安稳日子了。
吟完之后,抬头看向元杨二人,只见二人直愣愣地盯着他看。尤其是元孝友,那副眼神中充满了幽怨,如同十几年没经过男人滋润的怨妇。
张经怯生生道:“怎——怎么了——?”
“啊——你杀了我吧!”元孝友突然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苍天啊!大地啊!你为啥这么不公平!想我元孝友风流倜谠,迷倒万千少女的一代才子,居然让别人夺了风头!”
元孝友的叫喊引起了众人的注意,众人纷纷向三人看来。杨愔面皮较薄,禁不住羞得面红耳燥,暗地里拉着元孝友的衣衫,低声道:“孝友,可不要太张狂了。莫忘了当初丢丑之事。”
原来当初元孝友与魏收不对付,两人在众人面前公开顶牛。元孝友身为宗室,哪里看的起寒士出身的魏收,对他冷嘲热讽,没想到却被魏收在众人面前好好羞辱了一番。这件事情成为了国子学与太学之中的笑柄,而元孝友则成了不学无术的典型。
认真说起来,元孝友的才学虽然比魏收差了一些,但说他不学无术却是有些过了。他的哥哥临淮王元彧身为帝室三宗,与侍中崔光一起制定帝国礼仪。所谓近朱者赤,元孝友从哥哥身上也学到不少东西。只是当初与魏收相比,他的缺点被无限夸大罢了。
杨愔的话音刚落,便见到一人施施然走了过来。对着元孝友轻蔑道:“时辰已到,采薇诗会即将开始。大家登台赋诗,希望元兄今日不要让我等失望。”
说完不待对方回音便转身离开,即便张经对古代礼仪一知半解,也已经看出了来人的无礼之处。
张经呆呆地指着那人,期期艾艾道:“这人便是魏收?”
前面听说魏收将元孝友整的死去活来,让他欲罢不能。有心见识一下,没想到竟然是这般货色,心中不由有些失落。
杨愔沉吟片刻,缓缓道:“此人名叫魏璇,乃是魏收族弟,性格却是比魏收还要乖戾。张兄不必放在心上。咱们且前往凌云台与大家会合,诗会开始在即,大家也好准备一番。”
“凌云台?”三人边走边说,听到杨愔说到这个地方,张经不由有些好奇。
杨愔刚要解释,却被元孝友抢了先,他拍了拍张经的肩头,一副老手模样,故作深沉道:“刚才魏璇那小子所说的登台赋诗,所登之台便是凌云台了。凌云台顾名思义,便是让大家各抒己见,考校文学,品评人物。以期待有凌云之志的人物出现。”
“原来还有这般说法?”张经笑了笑,大感有趣。
因为心中有事,他对这劳什子的采薇诗会是相当抵制的。自己一个十一岁的少年,杨愔不过十岁,元孝友大一些,也才十五。至于那个魏收,据他了解,好像也是和元孝友一般年纪。他一个有二十岁的“灵魂人”和这帮毛孩子谈什么诗文啊。
直到此刻,才觉得有些意思了。
走不多远,杨愔便指着人群中的一群人道:“这些人便是此次诗会的品评着,且容我为张兄介绍一二。”
“裁判?”张经看了看人群之中,有些无语。不得不说,杨愔虽然比自己小一岁,人脉却是极广。朝廷之中的达官贵人以及其人其事,他多数知道典故。
听完杨愔的介绍,张经的脸色逐渐凝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