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鸟。只是，他现在已经等不急了吧？”
听完父亲一番话，娄昭只觉得脚下轻浮，一个踉跄瘫倒在地，喃喃道：“所以爹爹故意拒绝他的求婚，就是想刺激他早点行事？可是既然这样，又何必将三姐赶出家门？贺六浑此人虽然出身低微，总归不是废物一个，要是让卫可孤知道三姐已经成亲，那爹爹岂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你错了，你太不了解卫可孤这个人。他是如此的高傲，即便知道这个消息，也不会就此偃旗息鼓。相反，他会更加努力地去证明自己。拥有这种性格的人可以做一个好的朋友，却不适合做一个好的丈夫，所以我才会拒绝他。刚则易折，自古不变，他不动则已，一旦举事，必定活不长久。”娄内干看着佛陀，嘴角浮现一丝笑容，彷佛是在缅怀逝去的岁月，又好像在讲一件远古的故事。“你此番怀朔之行，对高欢的看法如何？”
娄昭冷冷道：“卫可孤不会是一个好的丈夫，高欢也不见得会是。此人虽然胸有大志，但是太过不择手段。如果知道三姐会喜欢上他，我一定会提前杀了他。你之所以让我送去十匹战马，难道就是想看看他有多少潜力可挖？你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样做是不是对三姐太不公平了一些？”
看到儿子对自己怒气勃发，娄内干伸出右手抚摸着他，凄惨一笑：“这个世界上何来公平可言？为父守了二十年的青灯古佛，方才悟出这个道理，只怕你三姐年纪轻轻已经懂得了。不择手段就是最大的手段，你以后只怕也要仰其鼻息。”
“爹！孩儿实在不明白。您难道就不能在两方之中选择一个吗？清河王辅政以来，以天下为己任，内外多有称赞，号为贤王。元叉与刘腾势力再大，只怕也难以撼动吧？如果爹爹不看好清河王，又看不惯元叉的嚣张跋扈，中立便是。又何必在这个必死之局中挣扎徘徊？”
“哈哈哈哈！”娄内干看到娄昭一脸焦急，不由地仰天大笑，“如果能选择站队，为父何必等到今天？如果不是太子被诛，娄家现在势必已经炙手可热。可惜啊！可惜！可恨啊！可恨！”
笑声虽在，一股悲凉的氛围已经弥漫开来。娄内干看向爱子，轻柔道：“你前往张家别宅告诉仲瑀，就说为父已经拿定主意，他可以回京复命了。另外派人前往驿站，告诉侍中贾璨，他的那批寿礼送的不冤，为父答应他的请求。”
周围梵声阵阵，让浮躁的心逐渐安静。娄内干双手合十，双唇不停蠕动，忽然间嘴角流下一丝鲜血。他看向佛陀心情无比平静，如此结局早在意料之中。毕生精力开凿佛窟，能死在佛陀脚下，上天待他不薄了。只是在他死后，娄家的路究竟要走向何方呢?他的脑海中浮现了孝文皇帝的脸庞，这个他一辈子最崇敬的人，却让他坐了一辈子的冷板凳。如今他也要去见他了，相见于地下，他究竟该说些什么话呢？
“爹？爹！”娄昭正要答应，见势不妙立即扑上前去。此时此刻，他忽然明白了父亲的想法。卫可孤是个高傲的人，父亲又何尝不是？他宁愿死，也不愿意降低自己的身份去屈从政敌的安排。在父亲看来，他完全有资格与清河王与元叉并立朝堂。可是就在梦想即将实现之日，却只能从死来抗议命运的不公。高傲一生不得施展抱负，这也许是父亲之所以放弃卫可孤而选择高欢的原因所在吧？
“必死之局，我以死破之。元怿，你还是小瞧了我。”娄内干喃喃低语，眼神逐渐涣散。他看到当初跃马扬鞭的意气风发，那才是他梦想中的模样啊。
娄昭呆呆地跪在地上，眼泪似乎已经流干。脑海里一片空白，却有一个声音在大声地告诉自己：“娄家在我的手里，一定会发扬过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