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宁雪伫立在门前惊喜交加：“世，你看，是雪，下雪了！”一天之前她还为蒙承的死哭得天昏地暗，而现在却似乎已经忘记一切。善忘的人是幸福的。她伸出手迎接飘落的雪花。
我微笑着转入房间拿出雪狐皮衣披在宁雪身上。宁雪望向了我说，你能一直对我这么好就好。我避开了神情的目光，望向了漫天的雪花说，明天要出发燕南城了。
“这么快！”
“嗯，据燕南城的士兵回答，燕南城附近出现了敌军的行迹，数量不明。”
“嗯，你要带上我，不能再扔下我了。”
我微微侧脸望着宁雪认真的轮廓，我说，你确定要跟着我吗？
“我说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跟着你的。”
我无奈一笑：“宁雪，经历这么多事，你还想跟着一个魔鬼。”
“是，所以，希望你不要再赶我走了。”
“我不会再赶你走。不过当你受不了的时候仍然可以随时走，一声招呼都不打地走。”
……
※※※
第二天一早我率军出发。
已经没有跟随我来，他要求回去天阳城镇守，整顿他麾下的五千骑兵。他依旧相信自己能打造出一支天下无双的骑兵。
雪比昨晚小了很多，目所能及的地方，都是漫漫的雪花，如果不是打仗，倒是能仔细欣赏一番。我军走的是大路，雪堆积得尚不算厚，留下的脚印知道脚裸。
“堡主快看！”
我顺着原道的所指望去，大路前方正跑来一个人影，雪花几乎模糊了他的存在，遥望成一个黑点。我提掌停下全军，突然冒出的一个人多少令我提起警惕。
那人跑到我面前的时候，已经上气不接下气，在雪中抖动着双肩，是一个中年男子，灰黑的的大棉袄，满脸胡渣的脸孔，喘气之间两眼角从皱纹起伏不断。
“军、军爷，”他尽量平顺着喘气说，手上从衣襟里取出一封信，“小人受人之拖，要将这封信交给一个叫乱世的人。”
“我就是。”我在马上俯身取起，打开，一目而过，寥寥数字，看到落款人的时候，不禁皱眉。我将信递给师沅，师沅看过后递给了原道，原道微微读起：“约君在燕南城平原一战————王佐。王佐！？居然是王佐！”
原道似乎有理由为看到王佐这个名字感到震惊，十年之前，我十岁的时候，听说只有二十岁的王佐带领五千人平定了逸阳城和碧城数万叛军，十一战全无败绩，最后带领两万人马大破李超洪的十万大军，名声显赫一时。
师沅说，堡主，王佐托人约战我感觉有阴谋，我军不要走这条大路好。
我哈哈而笑：“师沅你变得越来越胆小了，管他来的是王佐还是王佑，将他击溃就是了，况且我与你认为的不同，他以为的不敢走大路，我偏走大路，这只不过是掩人耳目之计而已，大路有埋伏不太可能，小路有埋伏倒是有可能。”
师沅说，王佐是一个天才将领，不容忽视。
对于师沅这个问题我实在忍禁不俊，噗嗤一笑：“师沅啊，你是读书读多了。战场，没有天才，只有生死。”
继续率军从大路前往燕南城。
自信的人必定带着自负，可自负，有时候却可将人陷入万劫不复。
我仍然记得雪花依旧漫天，不同的是，突然之间就响起了噬天裂地的喊声，我惊讶望去，军队后方已经陷入混乱，目所能及的四周，铺天盖地的帝**从大路两便的丘陵涌出，如洪水迅猛，誓要冲毁一切。
我终于不禁脱口喊出无数前人喊过的话——中埋伏！
我军迅速混乱成一团，包围我们的帝**如猛兽势不可挡，将我们三万人马打断成数截，新兵的弊端在此暴露无遗，遭此突袭，大部分士兵迅速逃窜，纷纷溃散。我几乎绝望地望着这一切，不论我如何竭力驰骋嘶喊，都无法阻止士兵的拼了命的逃跑。
师沅已经率领骑兵冲击敌军，原道在身边拉着我手臂拼命大喊，可我永远听不清，我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数万士兵水外涉地逃跑，然后被斩杀，我竭力喊道：“混蛋，别跑！”可没有人听我，他们怎么愚蠢到想着逃跑而不是战斗，战斗还有存活的希望，逃跑就只能被宰杀。
原道一把见我保住，嘴巴在我耳边竭力嘶嚎，震耳欲聋，我终于听清楚了——堡主，撤退！撤退吧！
撤退？我望着不停被淹没的士兵，愤怒咬牙，终究吐出了那个我极不情愿的字眼——撤！
我在师沅和原道的骑兵掩护下，奋力冲破重围，后撤三十里后，我赌气不撤了，向他们嘶嚎：“你逃你们逃，我不逃了。”我翻身下马，坐下一间残破的房子下，依靠着断墙默不作声。
师沅跟原道说，我们就在这个村庄休息吧，敌军应该不会追来。
原道说，好，你在这里守着，我去村外设立营寨，竖起军旗，招收逃出来的士兵。
我心里不禁好笑，三万人只剩下现在逃出了数千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