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平缓下来,似是已入梦乡,他不由得松了口气,平缓了眉峰,这才闭目睡去。
可不料,他还没入睡多久,便又有一声惊呼将他惊醒,而一睁眼,便见到千予一脸惊恐地坐在旁边,紧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喘气。
“又是……噩梦么?”帝喾不由得拧起眉来,见她神情惊慌,身体不住发抖,便下了床,斟了一杯茶水给她,“可是……梦见了什么?”
千予接过茶来,急急饮了几口,那口干舌燥的感觉终于消减了下去,这才心安了些,低声说道,“我……我见到了……死人。”
“死人?”帝喾不禁一怔,难道她吓成这个样子,竟是因为见到了死尸么?若是平时,他是要好生讽刺她一番的,她了国公主英勇无比,竟会被死人吓得面无血色,倒是笑话了。
只是现在,见她面上一副沉重苦闷的样子,便知事态没这般简单。
而他猜得不错,若只是寻常的死人,千予不会惊得这般六神无主,只因梦里那死人是名身着龙袍却浑身是血的老者,明明已经中箭倒在死人堆里,见到她来,竟忽地从死人身上爬起来,拔出胸口的箭朝她跌跌撞撞走来!她想跑,却根本动不了步子,连呼救的声音也发不出来,眼睁睁地看着老人走近,惊慌得没了呼吸,可最后,这一身血红的老者却将那箭往她手里一塞,说道,“凝儿……替父王报仇”,便双臂一张,抱住她化作了嶙峋白骨!
这般可怖的景象,她怎能不失声惊呼,只是却不敢对帝喾言明,因为若她的印象没错,这老者便是前几次梦里出现在她身前的了王。
只是她不明白,为何近来总要做这般奇怪的梦,还是说,如某些故事里写道的,这身体的主人千凝在以梦的形式让她了解自己的过去?
可是,似乎又是不一样的。那些经历那般真实,那胸口的痛那般实在,就仿佛是……亲身经历一般。
她心头疑云重重,潜意识里惶惶不安,在这混乱之时,手上空了的茶杯又被人接了过去,“你倒是渴得很,若某些事上,也‘渴’些便好了。”
听得这话,她起初一怔,可见帝喾面上坏笑,很快便反应过来,不由得脸一红,呸了一声,“别把我跟你这种关在山里一百年没见过女人的大色狼相提并论。”
只是说到这话时,脑中竟浮现出帝喾一身兽皮野人装扮的样子,不由得扑哧笑了出来,心情舒畅了许多。
而帝喾也只是扬唇一笑,他本来也只是想逗她开心些,因此对她的咒骂毫不放在心上,此刻见得她笑靥如花,终是心宽了些,又端了茶水来让她饮下,见她饮了香茶后渐渐怯意全消,便将茶杯接来放回桌上,“好了,继续睡吧。”
可待放好杯子回到床边,却见她仍然一副犹豫的样子,便调笑道,“怎么,不想睡,难道是想再与寡人……”
“呸!”她急忙啐了一口,打断了他的调戏之语,然后红着脸缩在床角,“我不困……你……你先睡吧。”
其实,她困得要死,可是却又怕一合上眼,那血淋淋的了王便会朝自己扑来……她这晚可经不起第三次惊吓,便打算硬撑到天亮再睡,有白晃晃的日光照着,那时总不会容易做噩梦了。
目光敏锐的帝喾怎会看不出她的心思,而见得她这死鸭子嘴硬的模样,心里竟一软,生出一股莫名的怜爱。
便径直上了床,扯开她的棉被,在她惊得花容失色的时候,将她揽住倒在床上。
碰触到他炽热的身体,千予自是慌忙挣扎,他却将她温软的身子搂得更紧,在她耳边低低说道,“别动。”
这一声,柔和的宛如潺潺溪水,带了几分商榷与恳求的意味,竟与他平日对人颐指气使的高傲毫不相同,她不禁芳心一动,一时忘了挣扎。
那低柔的声音便又再次传入耳廓,“听说……人做噩梦的时候,若被人这般拥着,恶灵便不敢轻易来骚扰。”
“是么?”她呆了呆,她只听说入梦时若有重物压在胸口易惹梦魇,却没听说被人拥着入睡能驱除噩梦的。
“自然是的,”帝喾说得笃定,“寡人是九五之尊,天之骄子,有寡人抱着你,什么魔物敢大胆靠近?”
什么时候,他竟变得这般油嘴滑舌了?只是这看似狂妄却暗藏安慰的话,却又如同情人间的甜言蜜语,让她心头不禁一甜了了他这样,算是在替她担心么?
却硬要假装不屑地讥笑了句,“是啊,他们怕靠你太近,也变得一般自大就不好了。”
这小女人,还真无论何时何地都念着逮机会损他呢。
听得这话,帝喾又好气又好笑,却不回击,只是继续搂着她睡去。反正只要她不挣扎便好,否则,若要他再编造谎话,甚至被迫让她当他是她的哥哥或心上人,他可就要不快得很了。
而这后半夜,她在他怀里竟安心了许多,虽梦里也见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却因总感觉身边有人陪伴,即便见到成山的死尸或成海的鲜血,也不至于惊恐得从梦里惊醒。
只是,那两次惊吓的影响竟如此巨大,待到她醒来的时候,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