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灵皱了皱眉,许是这女子的态度让她觉得十分奇异,一般人碰到这种情况,不是该表现出不安或恐惧么?这女子竟然还笑得出来?
还是,这公主被宠惯了,根本已经忘了自己是砧板上的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但无论如何,也不是她需要在乎的事了,接下来,会有人用事实唤醒她的……
锦灵使了个眼色,便有两名侍女走至池边,将千予扶上岸,又是两名侍女,便要用柔软的布巾拭去她身上的水珠。
“我自己来,谢谢……”千予后退一步,想要避开与陌生人的亲密接触,她已经被看得光光,不想身体也被摸得光光。
“这里是羲王宫,还由不得你一名亡国公主做主。”锦灵冷冷道,便有两名身形较为高大的侍女上前,不由分说扣住千予的四肢,逼得她就范。见两名女子小心翼翼地擦拭自己的身体,千予一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只好侧过脸去,以避免让自己更加尴尬。
狱中她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精神憔悴,此时浸过温泉,再加上此时的羞涩,那白皙的脸颊泛着玫瑰花瓣般的红润,让那美丽又增色了几分。
果然绝色。
虽是不愿意,锦灵心中却忍不住叹道,华公主的美丽是逼人的,让人窒息的,而这亡国公主却又是另一番风姿,清丽脱俗,望上一眼,心便不禁悸动一次。
如果,不是因为这女子的身份,如果,这女子不是杀害华公主凶手的妹妹,王是否会迷恋上其美貌呢?
答案是,不。
不禁叹气,倘若喾真是能被美貌所动摇的人,以羲国佳丽如云,风姿万千,早在两年前,她便能安心地披上嫁衣离去,便不至如今日这样百般放心不下。
“羽侍大人,止血的药膏。”旁边有侍女递上金色的药瓶,将她的思路拉回。
锦灵定了定神,目光落在千予身上,随意扫着,而被这样毫不避讳地注视,千予只觉得愈发难堪,却突然感觉胸口有人用手轻轻一抹,一股清凉传来,让那箭创的伤痛又减轻了几分。
“你这伤口倒愈合得快。”锦灵皱着眉头,“被陛下那般强力的神箭射中,竟连血也止住了,跟个妖孽似的。”
千予愣了愣,方也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异状,却见锦灵侧身将药瓶扔回侍女手中托盘,淡淡道,“行了,就这样罢,陛下临幸的时候,不喜欢满床都是药味。”
临幸?……千予一惊,昏迷中,她漏掉了什么信息么?
可还来不及细想,旁边伸来一只手捏住她的下颌,将一杯不知名的液体灌入了她的喉咙。
“咳咳……”她呛得几乎窒息,一下子软倒在地上,捂住喉部剧烈咳嗽起来,那液体被咳出了许多,可仍有不少进入了体内。
“将她包好,送入羲乾宫。”
羲乾宫,那是,羲王的专属寝宫,帝喾说,要毁掉千凝身上的守宫砂,这一次,是来真的,还不过是又一次试图让她说出疏祠的下落?
“锦……”她想叫住准备离去的锦灵,可却发现喉咙发不出声音,而那液体中仿佛还掺了迷药,她全身的力气也逐渐消失,最后,竟连动一动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被人横倒,用厚厚的绒布包裹起来,然后,又被抬起,缓缓向某个地方行进。
她便这般仰着,看着天花板与回廊上的精致花纹如走马灯一般经过她的眼帘,而后,自打回来,她终于第一次重见天日。
此时已是深夜,明月当空,薄云如纱,羲王朝璀璨的星空依然如此美不胜收,每一颗星星都如水钻一般耀眼晶亮。
星辰,本来便是亘古不变,变的,只是看的人,以及看的人的心情。
这便是,物是人非。
“放下罢。”当她又听见锦灵声音的时候,方发现自己已不知何时入了室内。她感到身体被轻微颠簸着,然后落在一样柔软宽广的物事上。
面上方是明黄色的布幔纱帐,金色丝线绣成的神龙栩栩如生,四角更有五彩锦线玉饰悬挂点缀,她不用多想,便已知道自己正卧在尊贵的龙榻之上。
有侍女展开锦被盖住她的身子,让她不至于冻死在夜晚的寒气中。锦灵打量了一下四周,轻声道,“好了,你们可以先下去了。”
“是,羽侍大人。”于是便听见侍女们的恭谨回答,以及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不久,人气散去,房间里静得连轻微的呼吸声都能听见。
在她以为所有人都丢弃了自己的时候,忽然听见锦灵平静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请在此等候,陛下处理完国事便会过来。”
似是叮嘱完便要走开,却又听见脚步声犹豫了一下,转了方向。她见到锦灵的面容出现在眼前,皱着秀眉,将她右肩上的锦被往上拉了拉,口中小声嘟哝,“真是,露了这么多在外面,若着凉了,想陛下回来也跟着染病么?”
千予心中咯噔一动,竟有暖意上来,而锦灵却背过身去,仿佛说给隐形人听般,声音低哑得别扭,“待会……只须顺着便好,陛下……不会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