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轮安静了下来,郑汐沅站在船舷边上,闷闷地抽烟。
刚刚去看了落微,倔强的女孩已经熟睡了,手指头包得小棒棒糖,眉目间也有几分她母亲的神态。
她的母亲……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把烟圈吐出,若不是因为那场欺骗,她的母亲应该和自己在一起,而不是杜淳。
他扬头看了一眼夜空,他也曾年轻过、疯狂过,疯狂的对象——就是落微的母亲,沉静、内秀,写得一手好柳体,娟秀飘逸,如她本人。
他恨过她,因为她的背叛,也知道她的无奈,爱就是爱,无论对方是什么人,或者懦弱如杜淳,或者花心如杜淳,她还是爱,还是要离了他,与对方走,或者她接近自己,甚至愿意委身于自己的目的,都是为了保存他吧?
关于落微……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郑汐沅突然很喜欢很喜欢起落微来,或许就是当落微那天在书房里,虽然害怕得要命,却依然努力挺直了腰杆,任鼻尖冒汗,也要为自己的妈妈据理力争的时候吧!
倔强而善良,老实而文静,这个女孩子其实真的很好。
在他和落微之间其实还有一个秘密,若说出来,舒景越会砸了他美妙的书房的,那里可存了太多的他精心收集而来的古画。
这个秘密,就是……
落微当日逃婚,是得到了他的帮助。
哭得双目红肿的她,求他,只是想得到一点喘息的时间,他就心软了,当年的小雅也是这样哭着求他放过杜淳,不同的是,现在这对年轻人是真的相爱,所需要的,是让时间去冲淡上辈人留下来的积怨。
他依她的要求,给她安排了住所,再安排她离开,只不过这丫头怕他中途变卦,居然没有到他安排的地方,自己悄悄去了这哈尔滨,并且在三年之后又水灵灵地冒了出来。
这样很好,舒景越需要一个这样的女人,压住他太过冷硬的性子。
“老头子,你应该去休息吧,我要上楼了。”舒景越走过来,把一件呢子风衣披在他的肩头,小声说道。
“哪里有这么老?”郑汐沅抖了抖肩膀,把烟头扔进河里,转身往房间走去,交了权,这个江湖,再不属于他!
舒景越推开了门,落微已经睡得很沉了,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布满青紫,让他看得心痛极了,他合衣躺在她的身边,把她搂进怀里。怀里的人轻轻动了一下,有些干涩的声音响起来:
“水。”
舒景越立刻爬了起来,倒了杯温热的水,一手托起她,一手小心地把水杯触到她的唇边。
她像干渴了好多年的植物,立刻把那满满的一杯水喝了进去,稍稍褪去了一些潮红的脸有了一点白玉的光润。
舒景越紧紧地抱着她,像抱着一件珍宝,微微,你若出了事,我要怎么办?
长长的睫毛微颤了两下,落微缓缓了睁开了眼睛,脑中有些模糊,似乎是有人在不停地推搡着她,要把她往床上推,拉扯着她的衣服,想强占她,然后,似乎是打破了洗手间上的漱口杯……
啊……她尖叫着坐了起来。
“怎么了?”舒景越猛地一颤,翻身坐了起来,紧张地问道。
“我……”落微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几秒钟之后才醒过神来,飞快地跳下床跑向了浴室。
有没有出事?怎么才看得出?她对着镜子解开了衣服,手上缠了绷带,身上有青紫……那么……她脑中一炸,几乎站立不稳,会是陆梓琛吗?记忆只停到了小露台边上,陆梓琛那微眯着地、充满压迫的眼睛。
“微微。”舒景越轻轻地敲着门:“我进来了。”
“不要!”落微厉声说道,脑中一片混乱,他是不是看到了、知道了?现在怎么办?
“你被人下药了。”舒景越在门边上沉声说着:“医生给你打了针,没事了。”
医生?我到底有没有出事?她的喉里一阵发紧,呆呆地看着镜中的苍白的脸,小声说:
“舒景越,我……我有没有……”
舒景越支起了耳朵好半天才听到她那断断续续的话,心里立刻明白过来,他推开了门,落微迅速把衣服合上,低下了头。
“没有。”他呼了一口气,走过去从后面抱紧她,小声说:“没有,你很勇敢。我来的时候,你一个人躲在浴室里,手里拿着玻璃碎片,完整无缺。”他低下头,在她耳畔沉声说:“不要害怕,什么事都没有。”
依然是半信半疑,落微抬起头怔怔地从镜子里看他,他偏头,在她的脸颊上吻了一下,说:
“信我,没事。”
坚定的语气,温柔的怀抱让落微放下心来,她转过身扑进他的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舒景越,我吓死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发生?如果真有了事,我怎么还有脸去见你?”
“傻瓜,不会有事,即使……我也要你!”他的眸子紧了紧,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小声说道。
“你说即使……”落微哽咽着抬起头来,朦胧的泪眼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