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第二日一早就乔装打扮,之后带着江东往醉仙来去了,这时候这个欢乐窝还十分的寂静,街上只有三两路人,秦淮河中的花船还都没有挂出红灯笼。
“您二位来早了,姑娘们都还没起呢!”小二郭福见两人衣着朴素,以为他们是没逛过窑子的新手,忍不住拿话揶揄起来。
“把管事的叫出来,王爷来了。”江东说罢亮出了朱高煦的令牌,郭福一见吓得立刻跪了下来,“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王爷饶命啊!”
“不知者不怪,你快去把你们老板叫出来。”朱高煦脱掉头上的斗笠,挑了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这是他第一次踏足这个地方,这里的装潢清雅别致,根本不像个销金窝,倒像是文人雅士附庸风雅的地方。
“呦,真是稀客啊。”杨宛已经有五年没见过朱高煦了,她面上装着波澜不惊,心中却已然澎湃不已。
他似是更加魁梧了,眉间的戾气愈胜,想必如今高居汉王之位,更加权高势大了吧。
杨宛心知定是出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否则朱高煦绝对不会来见她,他只会在她的斜对门也开一间青楼与她志气,却不来找她,不来求她,只任由她堕入这肮脏的尘世,看着她变成荼蘼之花,看着她在这里生根发芽,看着她开花。
本来她以为,或许直到她凋零的那天,他也是不会来的。不想就在她昨晚没睡好,导致眼皮有些浮肿的今天;她还没来得急画上精致妆容的今天;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见他的今天……他就这样来了。
一如五年前,她被几个混账东西拖到漆黑的深巷,求天天不应,求地地不灵的时候,他就如天神一般,突然出现,几下就把他们打跑了,还用自己的大氅将她的身体裹住。
然后,他带着她到了温泉,狠狠的要了她。
她却是不怨,因为那每一下的撞击,都似是撞进了她的心。
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她却仍是为他痴迷,为他不顾一切的霸道和占有,为他似是能掌控一切的魄力。
所以,她宁愿被他养在一处小院,像一只金丝雀一般不见天日。
所以,即使他没有信守诺言回来找她,她都无法恨上他。
所以,她不顾爹娘的反对,倾尽身家盖了一座青楼,她把自己囚禁在这里,只为看着他心疼。
“宛儿,这些年你过得可好?”朱高煦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心中难免自嘲起来,纵是面对千军万马,他都不曾如此慌乱,竟是唯独不敢面对她,只因那份亏欠和无法相守。
如若不是这次领了父皇的命令,他是决计不敢来见她的,这样等同于亲手揭开自己的伤疤,然后看着它流血。
“好!我怎会过得不好。我被那么多男人捧在心尖尖上,他们可舍不得我受一点儿委屈。”杨宛从没让任何男人碰过她的身子,却故意这样说着诋毁自己的话,果见朱高煦的脸上漫上了一层苦涩,她竟是快意无比。
“皇上要我治理秦淮河两岸的风气,青楼是首当其冲的管制场所,我自是不会难为你,但是希望你可以在最近缩短营业的时间,并保证不要再接待外国使臣。”朱高煦望着杨宛愈见妖娆的模样,竟是心痛难当,当初就是她这幅模样,让他失了心,却因着兵权只能远远的看着,让她终是恨上了他吧。
“王爷亲自来通风报信,我等哪敢不从,我醉仙来从明日起休业整顿,只听王爷一句话,您说什么时候营业,我们就什么时候营业。”杨宛眼见朱高煦心疼她了,只觉所有的怨气似是顷刻间烟消云散了,心说女人当真是容易满足啊,他的一个心疼的眼神,直叫她都想把命也豁出去了。
“如此便多谢了。宛儿,保重。”朱高煦本意也是希望醉仙来可以暂时修业,但他心知自己当真是没有资格对她要求过多,不想杨宛还是这般善解人意,如果不是他的自制能力还算不错,他当真想要将她拥进怀里了。
这怎么可以,如果抱着她,就会更想要她,就会想天天抱着她,想天天跟她在一起……只可惜,现在他还没有这份随心所欲的能力
所以,那个王位,他必须尽快得到。
朱高煦刚回到府中的书房,就见韦文君气势汹汹的推门而入,“哼,将军府上的千金,当真是不懂规矩。”
“臣妾见过王爷。”韦文君本来是来质询的,不想被朱高煦抢白,这讽刺她不要紧,如果影射他爹管教无方,她可是不愿的。
“有什么事?”朱高煦满脑子都是杨宛身穿薄纱的**模样,只觉小腹有股邪火乱窜,本就十分烦躁,偏巧韦文君在这个时候来添乱,当真是令他厌烦不已。
“王爷不是钟情杨宛么?如今倒要立繁星为侧王妃了?”韦文君一直在忍,她已经习惯了朱高煦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生活。
可是如今让她怎么忍得下去!他的心中竟然又有了别的女人!他之前不是说他的心中只有杨宛,再也容不下其他女人了么?所以才如此待她,所以才让她一直守活寡。可是那繁星凭什么挤进了他的心中,为什么她没有这个资格,这将她的努力置于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