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凌柯早已退至石阶之下,透过那层可怖的红雾,朝石阶之上望去。
一眼望见那红衣女子,正收了荆鞭朝门内走去,其身后皆是毫无生气的尸体,鲜血尽染整座白玉石阶,周遭的空气也异常寂静,只听见那女子脚踝上的银铃,随着她每一次举步,皆叮当作响。
凌柯见此情景,不由眉头一皱。吩咐几人先携了伤者撤离此地,接着向着身后做了一个手势,身后一人领命而去。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出现在凌柯的面容之上。
花姬听到身后的异响而回头的时候,凌柯等人已跃至其身后。
虽不知其是怎样穿过那些毒瘴一般的红雾,但只见为首的凌柯已然执武器出手,一柄长笛直奔命门就来,其余人也均做好攻势,将自己围困于中央。
花姬见此,即刻做出反应,挥鞭抵挡,躲过凌柯一击,双方各自退了几步,暂且僵持。
执荆鞭于手的花姬,一双媚眼中闪出凌厉的光芒,调动起全部的知觉及气息去洞察周遭人的动作,瞬息之间,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之声。
有风自远处的山崖吹来,拂动起遍地的红花,花叶的瑟瑟之声不绝于耳。
下一瞬间,对方的众位高手们皆已出手。
顷刻之间只听得银铃作响,手执荆鞭的花姬在中高手之间,腾挪闪转,挥鞭出手,快速抵挡他人的进攻,又在间隙之间出手攻击,几人登时缠斗于一处。
只不多时,武功造诣本就不是极高的花姬,渐渐在众高手的围困中败下阵来,刚挡住一处攻击,却眼见着凌柯的长笛直逼要害而无从躲避,花姬下意识的阖上了眼帘。
忽觉身后有劲风呼啸而至,耳边只听得“叮”的一声武器相碰的声音,身体被一股巨大却温柔的力量推出,然后入耳的是风声,再睁开眼睛时,人已经在中央那座白玉亭子里了。
再看刚才自己所处的位置,只见那素衣的男子正立于人群中央,虽有众高手围困,颜面上仍不见丝毫变色。
此人正是月隐卿。
一双细长的丹凤眼轻睨周遭的人,着红似的唇上竟绽开一抹笑意,发丝并着衣襟皆被远远拂来的山风舞起,整个人依然出尘避世,不似凡人。
此时花姬的耳边忽然响起门主的一句话,那个好看的男子站在山崖之上对身后的她说,自建立月隐门以来唯一做错的一件事,便是于二十年前助雍禾灭羽祁,这是摄政,无论是一时还是一世,终将作为隐患而被铲除,纵使掌管了整个江湖,也终究抵不过皇家的天下。
花姬忽然感觉心口一阵疼痛,缓缓阖上了眼睛。
处于高手围困之中的月隐卿,随着山风缓缓出手,双臂一挥,身子向后仰去,舞起衣袍猎猎,整个人好似一只欲乘风而起的飞鸟。
下一瞬间,双臂在空中画出太极圆轮,气息吐纳之间,蓄力于手掌之上。接着双臂平举,缓缓一推,只见一股强大的气息,在空中幻化成一只猛兽,兽口大张,奔着面前一人就去。
那人也算反应迅速,见此慌忙起身一跃,电光火石之间,那股气息擦着身子而过,只听身后一声巨响,回头去看时,发现不远处的玉柱已尽皆碎裂,激起无尽烟尘。
此时山风正劲,不远处的山崖之下,云海正在翻涌。
风云变了。
一场生死较量已经开始,一切将如离弦之箭一般无法回头,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全身而退。
……
锦兰回转过头去看的时候,只见不远处的灵木山上,漫山的火光的冲天而起,大火好似张牙舞爪的猛兽一般,发狂似的将一切吞噬殆尽。
漫山的火光,把即将降临的黑夜一起烧了起来。火光倒映在锦兰如水似的眸子里,只觉得眼底一阵灼烧之感,其程度之烈,好似要在瞬间夺走眼中的光明。
如若真的看不见,就好了。
耳边听见身后的禾枫野悠悠开口说道:“看来,这天下的百姓,终于可以安心了。”
锦兰没有回话,亦没有回头。
冲天而起的火光,映红了她的侧脸,眼底强烈的灼烧之感,让她轻轻阖上了眼睛。
她是公玉锦兰,公玉锦兰本与这一切毫不相关。
不过,她是知道的,那个男子是不会死的,无论如何也不会,只有这样,公玉锦兰的存在才有意义。
冲天的火光还在继续,映衬在天幕之中,就好似黑夜永远不会来临。
锦兰缓缓回转过头去,冲着禾枫野,笑靥如花,轻启朱唇,应和一句:“瑾王殿下所言甚是。”
……
一袭水墨色长衫加身的男子,站在灵木山山崖对岸。灵木山上冲天的火光映红了他的衣衫,距离虽然很远,却仍能感觉到阵阵热量扑面而来。
男子轻轻阖上了眼睛。
被大火灼烧着的事物是看不见了,眼底却仍可见那些红光,刺得眼底生疼,好似绽开的鲜血。
灵木山从来没有如此热闹过,十多年来,从自己第一次来此,一直到现在,从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