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桃树下,站了一个人。身影隐在月光的阴影里,看不清相貌,只看见一个挺拔修长的身影,水墨色的长衫加身,束发,是一位男子,发丝并着衣襟,正被风吹得轻轻舞起。
锦兰来到此人身前。来人也从阴影里现了身形,是位相貌极其俊美的男子,剑眉星目,月光照在他的脸上,男子好似美玉一般灼灼其华。
锦兰用着一双如水的明眸看着男子,朱唇轻启,口中说道:“你不该此时来到这里。”
男子看向锦兰,唇边旋出一抹笑意,更显得貌胜潘安。听了锦兰的话,开口说道:“他已经开始了。”
锦兰闻言,眼帘轻颤了一下,随即答道:“知晓了。”
男子望着锦兰月光下好似仙子一般的面庞,轻笑了一下,带着不可琢磨的深意。紧接着一纵身,不知去向,消失在月色里。
锦兰望着男子消失的方向,怔了怔神。有飘落的桃花,被风吹落到肩头。
锦兰将其捻在手里,瞧了片刻。遂轻移莲步回到殿内,关上了殿门。
……
时近正午。
经过一上午阳光暖照,院子里已经感觉不到一丝早春的寒气了。
一院子的桃花深处,锦兰在石凳上坐着,正在研究面前的棋局。自己与自己对弈,执罢白子,又将黑子捻起。
一盘棋下的毫无半点激烈之意,未曾见什么黑白棋龙缠斗,倒似一双老者为打发时间而摆的棋阵,为的不是输赢,是心境。
禾枫野自回到望舒宫中,第一件事便是来到偏殿。
进了院子便往殿内走,行至殿中,四下未曾见到锦兰,问起旁边跪着向他施礼的婢女,便又走出殿外,向桃花深处寻去。
远远的看见锦兰的身影,掩映在桃花之中,也不言语,故意放缓脚步,悄声来到锦兰身后,仔细观瞧石桌上的棋局。
看了半晌,见那棋局太缓,好似湖中之水,平静而无波,着实无趣。心想着,脚下移步,来至锦兰对面的石凳上坐下,伸手按住了锦兰正要摆放棋子的手。
锦兰抬眼见到了禾枫野,只见其永远一副一样的笑意。也未曾抽回手,保持着一样的姿势,只眼帘轻垂,轻启朱唇,说道:“瑾王殿下万福。”
禾枫野看着锦兰,笑着拿过锦兰手中的棋子,待锦兰将棋子落入棋局。
禾枫野这一子落定,整个棋局就变了。
再无有半点悠然之意,黑龙苏醒崛起,竟是将那尚在酣睡的白龙踩在脚下,眼见着白龙已无回天之力。
锦兰看着棋盘,面上还是一副古井无波之色。
既然禾枫野已经松开按住她的手,便顺势起身,给禾枫野施了一礼,口中说道:“锦兰不知瑾王殿下来此,如有怠慢之处,还请殿下恕罪。”
禾枫野示意锦兰起身,指了指石凳让其坐下,随即开口说道:“锦兰姑娘不必如此多礼。倒是本王有日未曾来到偏殿之中,冷落了佳人。”
锦兰坐定,闻言不语,也不看禾枫野,垂着眼帘望向石桌上的棋局。
禾枫野见锦兰未曾答话,停顿片刻,又说道:“不知佳人近几日倒是如何度过的?”
锦兰轻转眼眸望向禾枫野,嘴上答道:“较之前不曾有什么特别之处。”
禾枫野见锦兰对自己的态度,倒是较之前未有特别之处,不由一笑,说道:“本王当日将佳人留在宫中,这些许时日,也不曾尽了待客之道,只将佳人好似笼中鸟般囚在皇宫中,到底是本王的过失。”
说道此处停顿下来,专心看锦兰的反应。
锦兰听闻禾枫野的话,神色上也不改变,淡淡的答了一句:“瑾王殿下将小女子这般,无有什么地位身价之人留在自己宫中,应该是小女子三生有幸才是,殿下不必自责。”
禾枫野第二次从锦兰口中听到三生有幸这个词。细想两次让锦兰如此讲的缘由,不觉失笑,哪里是三生有幸,分明是三生倒霉。
止住了笑之后,禾枫野看着锦兰说道:“不如这样吧,本王携佳人出游,也算是向佳人赔罪。不知佳人觉得如何啊?”
锦兰听罢,思量了片刻,随即答道:“锦兰听出瑾王殿下安排。”
禾枫野见锦兰答应了,不觉心中一喜,口中说道:“既然如此,甚好。佳人去找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本王亲自来此接佳人同行。”
说罢,撩袍起身,走了出去。
锦兰望着禾枫野离去的背影,又转过头看了看被禾枫野一子破坏的棋局。遂捻起一粒白子,落入棋盘。
这一招成,看似白龙依旧被黑龙踩住,不得翻身,实则暗中已然留出一条生路,纵使损兵折将,也不会满盘皆输。假以时日,说不定会翻盘,彻底斩了那条黑龙。
……
禾枫野离了偏殿,行至是石亭处,向身后示意,唤来严映。见严映已到,便向其说道:“此行前去,你先暂且不要露面。注意些该注意的事情。”
严映听罢,面露难色,并未急着领命而去,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