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的莫阿花且不说,莫阿春和莫阿兰却是村里公认的好姐妹,村里有啥事,她们全都一起出席,关系在外人看来自然亲密无间。莫阿春性子冲,凡事带头闹上一闹,莫阿兰性子则沉稳,最后说上话的都是她,在村里的名声甚好。
莫黛一早便从莫大溪的记忆里将莫阿兰的信息调了出来,知晓与莫阿春说道理简直是对牛弹琴,要与那个看起来对此事持无所谓态度的莫阿兰交涉才能解决问题。
见莫黛一直看着自己,那黑亮的瞳眸简直能够望进她的灵魂里一般,莫阿兰装不下去了,只得清了清嗓子道:“瞧大溪你说的,我们自然是来说道理的,大姐刚才只不过是同你们闹着玩罢了!”莫阿兰笑着说,心里却有些疑惑,前些日子到莫大溪家闹了一回没见着莫大溪,今日一见,却觉得莫大溪与以往有些不一样,那个在莫家村混账出了名但也怂包得一塌糊涂的莫大溪何时敢与她对视了?
莫黛听了莫阿兰的话,心里冷笑连连,闹着玩?呵,睁眼说瞎话莫过于此!
“我想也是,否则,大堂婶怎会骂我狗娘养呢?我娘和大堂婶小堂婶乃是一母同胞,若我娘是狗,那大堂婶和小堂婶岂不也是狗了?”莫黛同样笑呵呵地说道。
“噗!”门外的族长莫金花忽然被戳中笑穴,才笑一声便赶紧捂嘴憋住。
“你个狗娘养的,你骂谁是狗?”莫阿春没反应过来,依然如此骂过来。
“大姐!”莫阿兰出声喝住莫阿春,“呵呵,大溪啊,你大堂婶是个大老粗,不会说话,平日里口头禅多了去了,你一个小辈就莫要跟她斤斤计较了!”
一个小辈?呵,这是要用长辈的身份压她吗?
“大溪自然不敢同长辈斤斤计较,是以,刚才大堂婶推倒我爹,我便怂包地忍着不敢出声;大堂婶欲打我儿小羽,我便只能硬着头皮替我儿挨了一巴掌;大堂婶破口大骂我相公无轻,并威胁他要打掉他肚子里尚未出世的孩子,纵然此胎极有可能是我莫大溪的长女,但我仍旧怂包地低头忍了;大堂婶还诬陷恶骂与我形同手足的桂花嫂,我依然怂包地忍了。所有这些,小堂婶,您觉得我身为一个小辈,做得够是不够?”
莫黛将莫阿春一连串的罪行说出来,莫阿春梗着脖子咬牙急瞪眼,一点儿愧意也无,而莫阿兰则是抽了抽嘴角,脸上虽然带着歉意的笑,心里却在腹诽着莫大溪,这臭丫头,何时变得如此伶牙利嘴了?
听了莫黛的一席话,西屋里的许韶林红了眼圈,莫无云三兄弟红了眼圈,堂屋里的莫桂花亦红了眼圈,就连门外站着的莫金花都不由地叹了口气。
莫黛看着莫阿兰,没等她回话,继续道:“若是不够的话,我可以剥去长衫,只着单薄的里衣,背上负了荆棘条,跪于大堂婶和小堂婶的门前。你们大可以用荆棘条抽打我这怂包不争气的败家玩意儿,因为我从未让家人过过好日子,却隔三差五地从家里刮去无云他们辛苦刺绣赚来的银钱买酒赌博!”
“我好不容易想要改过,于是上山冒死猎来一头野猪,本想着将野猪肉背到集市上卖些银钱也好让爹、相公和孩子能过得滋润些,却不想大堂婶和小堂婶误以为我又去赌博,转而拿走了我家的那筐足有两百余斤重的野猪肉,说是要暂替我家保管。为此,我甚是感激,于是在镇上的福满堂谋得一份小二娘的差事,想着等我多赚些银钱,便买些酒肉去感激大堂婶和小堂婶,感谢你们替我家暂时保管着那筐两百余斤重的野猪肉。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家的房子又因连日来的暴雨侵蚀不幸倒塌了……”
莫黛说至此,嘴角边扯出一抹苦笑,忽然流下眼泪,莫桂花见了,不由地背过身去抬袖擦泪,而她的三位相公亦是不停抹泪。
西屋里的许韶林早已泣不成声,莫无云三兄弟亦是眼泪愈流愈凶,听着莫黛将这些时日里发生的糟心事述说出来,顿觉心内一片苦涩,这日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莫小羽和莫小翼见大人哭,也便跟着哭,一时间,屋里一片抽泣声,忒么凄凄惨惨戚戚。
“简直胡说八道,什么叫我和阿兰替你家暂时保管肉,那分明是你爹送……”莫阿春急眼了要同莫黛争辩,却被莫阿兰一个厉眼瞪得收了声。
“大溪啊,事情不是……”
“小堂婶,您先听我说。我们家破房子倒塌了,我便想着不能让家人在外头被大雨淋着,而这时桂花嫂便好心收留了我们一家,我很感激他们,便非要让他们收下我从福满堂预支回来的九百文工钱。这九百文钱是我辛苦一月的工钱,看着数目不少,但若我们一家七口全在桂花嫂家吃喝,又能支撑多久?桂花嫂家也不宽裕,我不能拖累他们家。我想着等那九百文钱用完了,我便带着一家老小去大堂婶和小堂婶家暂住一段时间。看在您们和我娘是一母同胞的份儿上,想来你们是断不会收我们银钱的,也不会嫌弃我们一家老小白吃白喝的,是也不是?”
“呃,这……”莫阿兰也被说得无语了,心里却在咬牙切齿地骂道,这死丫头居然将她往阴沟里带,不行,得想个法子治治她,再听她说下去,今日她们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