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她,摇着头。
她笑着:“没事,奴婢去内务府,给公公塞些银两,奴婢求求他,总没关系的。”她说着,拂开我的手。
“阿蛮……”
我叫着她,她已经跑出了寝宫。
气温仿佛是一下子骤冷,到了晚上,铺天盖地地下起雨来。
阿蛮已经去了整整一日了,怎的还不回来?
心里开始紧张起来,听得钱公公跑进来:“娘娘,您快去瞧瞧,乾元宫外头,阿蛮姑娘她……”
心头一震,猛地跳了起来,冲出去,外头,还下着雨。阿蛮明明说是去内务府跟那公公求情的,如何又去了乾元宫外头?
咬着唇,果然是的,郑昭仪啊。
乾元宫外头,那一滩被雨水冲刷来的血,让我的心一抽一抽地痛。她说,阿蛮在乾元宫外头大喊大叫,罪该当诛。可她怎么就忘了当初答应我的事?我死,让阿蛮活着。
女子站在那抹明黄色身影一侧,那胜利的眉目略过我的脸颊,她一字一句告诉我:“任何对皇上不利的人,我都不会留着。”
不会留,哪怕阿蛮只是一个宫女。
死死地咬着唇,雨水和泪水沿着脸颊流淌下来,粘住的睫毛几乎让我睁不开双眼。
郑昭仪,我早知信不得她。她能为了他在西周后宫忍辱负重四年,绝对不会做出任何有对他不利的事情的。
男子已经上前来,冷冷地看着我,我也不惧,事到如今,我等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大手扼上我的下颚,他的音色森然:“告诉朕,他在哪里?”顿了下,他又言,“告诉朕,那风筝意味着什么?”他果然是知道的,知道元承灏还活着的消息。
他也是个聪明人,不过,他以为我会告诉他元承灏的下落么?他想都别想!
赐死我,我不要三尺白绫,让我,下观兽台。
郑昭仪震惊地看着我,他亦是。
他们自然不会明白我为何会选择这样惨烈的死法,只是,对不起了钱公公。
我只盼着太皇太后能念在昔日的情分上,救他这一次。
…………
纵身从观兽台上跳下去的时候,他还是跟着来了。
在我的背后,急急地喊我“妡儿”……
其实,在他应下的那一刻,于我来说,是解脱,也是绝望。
我不会死,可,却更让我肯定地知道,这辈子,他们兄弟是再不可能找得回亲情了。在大业和爱情面前,他还是选择了大业。
耳畔的风有些凌厉,上头,男子的声音变得飘渺起来。
从壁洞里跳进去,好深的壁洞,然后,我听见里头传来鳞片摩擦的声响。下面的光线照不进去,我只觉得身子被什么东西狠狠地缠住,没有落在地上,伸手,摸到了巨蟒的鳞。
将我放下了,底下,是齐脚踝的水,有些冷。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抬眸,好高的洞口,还能瞧见上面的光亮。巨蟒在我身边安静了下来,盘踞起来,在我的身侧。
底下的光线太暗,我根本看不见任何东西,身上带着火折子,却不能用,怕被上头的人发现异样。它不是凫儿,我对它还不熟悉,只笑笑道:“谢谢你救我。”
它像是听懂了我的话,朝我靠过来。
咝——
好冷呢,我倒是有些想念上头的猛兽了,长长的毛,一定会很暖。只是,我若是不跳下壁洞来,我便走不了。
就这样吧,让他们以为我已经成了巨蟒的腹中之物。
在底下待到了晚上,才让它送我上去,此刻,已经一个人都看不见了。我的双腿已经冷得麻木了,有猛兽的吼声传来,我也不怕,只扶着一侧的围墙缓缓朝前走去。
我还记得的,在围场里,有一个通道,可以进入别院,然后,我能趁机溜出去。
找到了隐蔽的门,进去了,才取了火折子出来,凭着那时候来过的记忆上去。正好还是我原来住过的屋子,吹灭了火折子,双脚湿透了,寻了一番,还剩下一套宫女传的服饰。此刻也不管什么,就拿了来换上,没有鞋子,也只能湿的先将就了。
从观兽台出来,我径直去了乱葬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