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还好?”泪一滴滑落,只有萧默能够看到。
帘幔之后,是杨钰和苏小婉站立一侧,太医随侍于后,床榻边上,只剩这两人,明月的声音隐忍的很,恍若是不能被任何人听出她的哭腔来。
“本王无事,只是手臂暂时还不能挪动,采女无须担心,可回禀父皇,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萧默看着明月,隔着床帘,却也扬起了一个笑容,恍若这伤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
明月不能在这里呆久,这么简短的两句话却让明月安心不少,大火覆灭,也不过是增添伤疤罢了。
明月没有机会和萧默独处,所以只能在这样面对面的说了几句话之后退了出来,眼眸却是通红的。
萧默的王妃杨钰是个大家闺秀,贤惠的很,一看就是能够将整个府邸都打理的井井有条的女子,而苏小婉总是独自坐在一个角落,并不喜欢开口说话,但明月总觉得她这人很不简单。
回宫的途中,明月倚着马车,眼泪不住的落下来,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会关心萧默了,似乎不想看到他受一点伤,当初是害怕萧默若是出了什么事情,没有人能够帮助姬子离复国,可如今,是从心底里的希望,他不要再受到任何的伤害了。
夕颜宫里头荒草遍地,在这个暑日之中,听着那荒废的湖边有着青蛙的声音,寂静的夜里也增添了几分色彩,抬眼看去,夕颜花盛开的正好,虽然只是那么一簇,却已经是让夕颜欢喜至极,还能开花,就说明这花还没有枯死,虽然已经这么多年了,却还是有着顽强的生命力,在别人不在意的地方,努力的生长的。
明月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走到含琉殿来,虽然知道这里重兵把手,但她还是过几日就来碰碰运气,含琉殿在这子夜时分都是灯火笼罩,宫室内外都是刀戈之声,整齐有序的皇城禁卫都在此来回的巡逻。
她很想见芙蕖……在无人的角落,迈出了一步。
那冰凉的触感搁置在明月脖颈间的时候,明月心中暗道,自己这条命还真是在这里就要断了呢,“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声音应该是明月很熟悉的,但在这夜间突显的越发的冷漠,但言语之中还是有关切的,“你知不知道,擅闯含琉殿,是死罪!”
若他真想要明月死,或许明月就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了,明月何曾不知道萧邕下过命令,但这宫殿之中的是芙蕖,她很担心芙蕖。
“李将军,应该知道那里头的是谁吧?”不是明月公主,是芙蕖,李怀善也曾经见过的,明月缓缓回过头来,直视着李怀善,在这黑暗的角落,却能够看到李怀善的眸间有光芒划过。
李怀善点点头,他虽然知道,但也明白这等事情不应该是自己插手的,拽着明月的手不曾放开,“我是不会让你进去的,若是你有个闪失,我……”他忽然顿了顿,明月却一抹讥笑,瞧着李怀善,他才缓缓一句,“我该如何与你三哥交代!”
以前,他总是说明月是她的人,所以总是要让明月听他的话,那时候的李怀善是有权利阻止明月做任何事情的,但此刻,他只能拿出姬子离来压制着明月,可如今的明月又岂会是当初的明月。
“我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与姬子离,也没有关系。”若姬子离还记着她这个妹妹,她又怎么可能还在这梁国宫中一直挣扎着,姬子离要的只是复国吧,留她在梁宫,也是有自己的目的,姬子离变了,李怀善变了,那凭什么她就不能够变呢?
若是今日进了含琉殿,被抓了,就算是要死,那也是明月她自己的事情,或许这一刻,明月只是被激怒了吧,若不然,一个想要好好活着的亡国公主会这样的和禁卫军统领说话。
李怀善最终还是妥协了……
踏入含琉殿的那一刻,明月是感觉到了一股寒气从脚底而生,在这个夏日之中格外的让人害怕。
“你进去吧,若是陛下来了,你就从角门出去,那里,是我亲自看守的。”明月实在是捉摸不透李怀善在想些什么,居然会帮她想好出路,明月回过头去,却再看不到李怀善的身影。
偌大的宫殿里头空荡荡的,什么摆设都没有,就如同一座被废弃不用的宫室一般,若不是明月知道这外头是重兵把守,恐怕怎么也不会想到这里就是含琉殿的,在数月之前,萧邕曾经在这里呆了三天三夜,这里也曾是福泽恩长的。
穿过那空荡荡的大殿,内室之中,红烛高挂,一室温暖,明月踏过门槛,铜镜之前,赫然反衬着书案边上,一轻纱女子执笔沉吟,宣纸之上的梅花盛开的正好,却仿佛是少了些什么。
三千烦恼丝披在肩头,她俯下身的时候,一缕乌发往身前而来,紧蹙的眉头,使得眉间那一抹朱砂都不再显眼。
“你来了。”芙蕖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明月,绽出一个倾城绝世的笑颜来,“公主,许久不见。”
时间真的能够将一个人改变,芙蕖这通天的气派,已经与当初那个明月宫的小丫鬟截然不同,眼神清冷,划过涟漪,恍若是早就能够猜到明月回来找她一般。
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