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南宫彻一声令下,瘴宫众人外围便密密围上一层暗卫,穿着清一色的黑色短褐,身材精壮,神情剽悍。
玉梅脸上不由露出几分悲怆之色,宫主受伤,身上带的圣物被盗,她们身边解药有限,是不可能大范围释放瘴毒的,更何况宫主和石榴身体虚弱,若是释放瘴毒很可能对她们造成反噬……
难道,瘴宫百年基业就要毁在自己的一时冲动之中?
“妹妹!”含章宫主急急推开玉梅,伸手又要去抓云歌,“我们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云歌懒懒地道:“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
玉梅义愤填膺,决然道:“你这女子怎这样恶毒!非要把人往绝路上逼不成?”
云歌斜了她一眼:“方才你们围堵我们的时候,可曾想过自己也是恶毒的,也是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个道理,你都不懂?”
“好!”玉梅“仓啷”一声拔出佩剑横在脖子上,满面悲愤,“你不过是恼我对你无礼罢了!此事全是我一个人擅自做主,与我家宫主无关,我把这条命给你也就是了!这样,两家的恩怨总能化解了吧!”
含章宫主忙过去托住她的手肘,转脸看向云歌,满面恳切:“这位妹妹,我是一宫之主,不管是我手下谁犯了错,我都有不能推卸的责任。玉梅姑姑擅自行事是她不对,可她之所以敢擅自行事,便是因为我御下不严,只是我还有心愿未了,不能像姑姑一样把性命赔给妹妹和南王,不如这样,我自断一臂以示诚意,如何?”字字句句情真意切。
瘴宫上上下下全都露出惊愕之色,人人脸上满是悲愤。
石榴一声惊呼,身子摇摇欲坠,可是云歌却及时发现了她眸中一闪而逝的欢喜。
再看含章宫主时,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含章宫主说到做到,已经从靴筒里掏出一柄锋芒毕露的匕首,照着自己的左臂就砍了下去。
云歌忙用手肘撞了南宫彻一下,南宫彻不情不愿伸指在含章宫主肘尖轻轻一弹,含章宫主手臂一麻,匕首脱手飞出。
而玉梅的剑刃已经割破了肌肤,南宫彻轻轻在她肩头拍了一掌,“咔嚓”一声轻响,她的右臂已经脱臼,长剑自然拿捏不住,从手中掉了下去,但她性子刚强,应变又快,左手已经稳稳接住长剑,回手横剑又要自刎。
南宫彻眉头微蹙,手下却没有丝毫迟疑,照旧也卸了她的左臂。
玉梅又羞又恼,蹲在地方放声大哭:“你们究竟要怎样!”她虽然年纪大些,但从小就生长在瘴宫,这还是第一次出来行走江湖,一点江湖阅历都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况还真是束手无策。
含章宫主显然没想那么多,反而露出几分惊喜,想要去拉云歌的衣袖,但又想起她对自己的疏离,搓着手道:“妹妹,你……你是不是原谅我们了?”
云歌看着南宫彻,南宫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摆手命暗卫们全部退下,“你看着办!”
云歌便对着含章宫主微微一笑:“我若是非要你们留下点什么,我们先前也不曾真正吃亏;但若不要你们留下些什么,到底意难平。不如这样,便算你欠我们一个人情,如何?”
含章宫主惊喜莫名,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
玉梅抹着眼泪站起来,想要阻止却已经迟了,嘴唇翕动还是想尽最后一分力,陡然觉得身上冒起一股凉气,抬眼一看却正对上南宫彻笑嘻嘻的脸,他虽然在笑,那双眼睛里却满是凛冽的杀意,仿佛自己只要一张口,便会痛下杀手一般。这一瞬间,脑中掠过这位嚣张王爷过去的种种事迹,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以谦卑的姿态退后几步,再不敢抬头。
南宫彻扫视一周,见瘴宫宫女们全都低着头,小绵羊一般驯服,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边,云歌已经和含章宫主成了好朋友,云歌还在教路含章:“路姐姐,既然你们出来不想惹事,再遇到方才那样的事情,要么客气一点,委婉一点,未必不能摸清事实;要么呢,就叫得力的人暗中尾随,若真是图谋不轨的,必会有马脚露出来。
还有,既然已经打定主意作对到底了,那就要强硬到底,不能底下的人要替你争一口气,你反而摆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那样一来寒了底下人的心,二来也堕了你自己的威信。
而且,在外行事,最要紧的是果断。不能让人觉得你涉世未深,可欺。比如方才,你既然觉得玉梅姑姑做得不对,就该好好申斥,但也不能一味斥责,要让她明白自己错在哪里,又有哪里只得称许……”
路含章脸色通红,神态忸怩,低声道:“妹妹,我……我听不懂……”
云歌一怔,这样浅显的道理……灵猿在她耳边悄声说道:“主人,她脑袋受过伤,用起来不大灵光。”
云歌恍然,放缓了语气,柔声道:“比如方才,你觉得玉梅姑姑处事不当,便该这样说她:玉梅,便是人家得罪了我们也不该这样赶尽杀绝,更何况事情还未弄清,你这样万一误伤了无辜该当如何?你且退下,此事自有本宫主决断!”